筆趣閣 > 心有所屠 >398.不對
    誰能想到不過出門踏個青,就遇到人命案。

    顧青媛聽到裴瑾廷問她那木簪是誰刻的,她並未回答,而是直接提着裙子上馬車。

    裙襬寬大,她微躬着腰上車,長裙好似一朵逶迤的花擺在她的身後。

    兩人都坐下後,顧青媛就問裴瑾廷:“你說那些木飾誰刻的?”

    裴瑾廷握着她的手臂,將她拉倒自己腿上,輕而易舉地握着她的腰肢:“這個等會說,我們先說說其他事。”

    他的雙腿修長有力,穩穩當當抱着顧青媛,就算她想要逃走,也能穩穩地擒住。

    這個姿勢格外親密,顧青媛不敢亂動,腰緊緊繃着。

    小聲說:“什麼事?”

    雖說是在馬車裏,可到底是大街上。

    裴瑾廷閒散地靠在車廂壁上,單手握着美人纖腰,慢條斯理道:“剛剛表妹說什麼野花的。”

    他說着,掌心覆在腰間,輕緩揉動。

    顧青媛耳朵微微熱起來。

    面前的男人肩身挺闊有型,長眸漆黑,睫羽輕斂,姿勢慵懶瞧着她,眼底隱笑,彷彿融着萬傾柔情。

    莫名地,顧青媛心想,幸虧這個人不是真的如外頭傳聞那樣,風流薄情,否則,不曉得要惹下多少情債。

    她的一分身,立即被跟前的男人捕捉到,輕笑:“表妹,你真是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一個用力,她身子往前傾靠,裙襬上的百褶凌亂散開,堆疊及地。

    顧青媛實在是怕他在馬車再亂來,伸手抱住他的腰,“表兄,我知道那簪子是誰刻的了。”

    聽到顧青媛轉移話題,裴瑾廷意味深長笑了笑,俯身握住顧青媛的肩膀,“那你說說。”

    顧青媛回想到那木匠娘子的種種,心裏其實有些痛快。

    “那些簪子是木匠娘子刻的,對嗎?”

    “不僅簪子是木匠娘子刻的,她身上還都是傷。”

    哪怕木匠娘子遮遮掩掩的,顧青媛還是看到她身上的淤青。

    裴瑾廷垂眸看着她,還沒說話,馬車外傳來賀錚小心翼翼的聲音,“殿下,那邊已經問出東西來了。”

    裴瑾廷眸中噙着笑,意味不明地道:“表妹,不若咱們一起去聽聽?”

    顧青媛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進展這樣快。

    本以爲馬車要調轉回去事發的地方,沒想到竟是將他們送到京兆府。

    他們見到木匠娘子,歪倒在地上,默默留着淚。

    聽到腳步聲,擡起頭時,看到顧青媛他們,驚駭地看了過來,半張着嘴,驚訝地說道:“這位娘子……”

    顧青媛站在裴瑾廷身後,默默地看着木匠娘子,冷不防出聲:“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說完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木匠娘子。

    木匠娘子身體緊繃,扇了下睫毛,忽然諷刺地冷笑一聲,默然道:“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想必什麼都查清楚了,何必還問我?”

    從下手的時候起,她就知道,事過留痕,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被抓到。

    但她不後悔。

    顧青媛確定了,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她心裏像堵了團棉花,悶悶地喘不過氣來。

    微微蹲下身子,望着木匠娘子,輕聲說:“這不是你的錯。”

    這明明不是她的錯,可是,苦果卻要她承擔。

    木匠娘子早就沒了孃家,這麼多年,早就學會打落牙齒和血吞。

    心裏已經痛苦了許久。

    她不僅要在家中做木工活,還要帶孩兒,做好簪子,要出門擺攤。

    可她的丈夫,什麼都不用做,拿着錢去花樓,回來還要對她拳打腳踢,說她的手太粗糙。

    她的手爲何會粗糙?這些她無法對人言說。

    直到那一日,她又被丈夫毆打一頓,心生惡念。

    她出門前,眼睜睜地看着丈夫將放了毒蘑菇的雞湯喝下。

    木匠娘子悶悶地掉眼淚,最後聲音哽咽起來。

    “讓我做活計沒事,嫌棄我也沒事,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想要把我的孩子賣了。”

    顧青媛沒有出聲,心裏卻大爲震驚。

    她以爲木匠娘子只是被打,被使喚,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的隱情。

    爲母則強。要賣孩子,誰能忍受?

    木匠娘子哭了很久,情緒終於平復下來。

    顧青媛知道了真相,但心裏一點都不覺得輕鬆。

    她確實知道真相,但然後呢?

    當朝律例,夫殺妻,只需杖一百。

    而妻殺夫,屬於惡逆,十惡不赦之罪。

    顧青媛無聲嘆息。

    問清楚後,木匠娘子自然是要被收押。

    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問罪,至於結局……

    顧青媛回到東宮後,聽到賀錚轉述對木匠娘子的判處,聽到後沒有表態,之後卻尋機會問裴瑾廷。

    “景珩。木匠娘子那事,如何收場?”

    裴瑾廷眸色淡淡,漫不經心道:“京兆府已經判處,木匠娘子的孩子沒人願意收養,送到善堂去了。”

    顧青媛看着他,最終沒有再問,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她心中幽幽地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世間的女子,每走一步都那樣的艱難。

    這個案子,只能到這裏了。

    回到東宮後,上巳節那日的事,在寂寞的宮廷生活中逐漸淡去。

    顧青媛變成深居簡出、清閒度日的太子妃。

    皇后時不時地會叫她進宮,問一下裴瑾廷身體的狀況。

    不僅如此,還派人找了擅長藥膳的大夫,送到東宮,又吩咐顧青媛:“只要對景珩的病有益處,做什麼都行。”

    這日,顧青媛纔剛將裴瑾廷送出門沒多久,鳳儀宮又有宮娥過來傳召讓顧青媛進宮。

    “見過娘娘。”鳳儀宮的宮娥傳召弄得人人皆知,顧青媛不得已和她去了鳳儀宮。

    皇后看着眼前人,笑了笑,“起身吧。”

    她讓人搬了椅子放在她跟前,招呼顧青媛坐下,和她吐露心中酸澀。

    “景珩的隱疾難以治好,你們也無法誕下子嗣。可本宮怎麼能眼睜睜地任事情這樣下去?”

    “到時皇位豈不是落入旁人手中?”

    皇后牽起顧青媛的手,“如今消息還沒傳出去,你一定要儘快懷上孩子。”

    顧青媛不知道皇后什麼意思。

    只是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對。

    裴瑾廷當然是好的,不能有孕的是她。

    可皇后顯然是相信裴瑾廷那日推脫詞,既然相信了,知道他們無法有孩子,那怎麼還催她儘快有孕?

    皇后目光虛無,望着空曠的鳳儀宮,拍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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