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楠怎會乖乖過去,仍退:“好哥哥,好好說話。”
許黔見他還在躲爬,閃身過去捉住一隻腿把人拖回來,居高臨下看他時,過往作惡多了,習慣性擡一隻腳就要踏上人胸膛。突然反應此時並非審犯人,又及時忍住,只好另一隻手揚起作勢要打。
江若楠被人捉住後腿拖過來好生狼狽,卻見要打他那人腳下虛浮踉蹌,眼眶紅紅好似委屈極了,即刻放棄掙扎微微揚臉閉眼,等着這一巴掌。
下面人不掙扎了,揚手要打的人又遲疑了。
仍被捉着腿的江若楠艾艾道:“想打便打吧,確實是我做了混賬事,哥哥開心怎樣都行。”
“哥哥?”許黔將腿一丟:“這般沒骨氣,拆招都忘了?”
江若楠爬起來:“沒忘。”
“招都拿出來,不然我打不開心。”
許黔言罷,便擡手一朝黑熊掏心,江若楠看似躲了好巧不巧沒躲開;許黔又一剪直錘朝江若楠後心襲去,江若楠看起來費勁力氣卻也沒躲開打在肩胛骨上···
許黔:“出招!”
江若楠點頭,卻每一掌每一拳都在捱揍,只是躲開了要害。
即使都是孩童式打法,但許黔連擊江若楠七八下也有夠受的,這樣下去遲早會把人打壞。
這都躲不開?許黔消了那忿氣,又生起了別的氣,嘴裏高聲喊道:‘看招!’手上十分誇張地做了個襲擊人下三路的陰招,招式是直奔主題那種,人人唾棄不得不躲那種···
江若楠果然拆招了,用的也確實是許黔教的辦法,將人箍在懷裏。所以,許黔的猴子偷桃,一掏擊中。
江若楠悶哼一聲,將人箍得更緊了。
怎麼感覺好像又被調戲了?許黔微赫,連忙放手,嚷嚷:“豈有此理!要行走江湖的人,一點殺招都沒有嗎?”
“殺招許多,但對你沒有。”
怎麼就變這樣油腔滑調。許黔掙開他臂環,用來意威脅:“你不知道老子今天帶兵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知道。”江若楠雙手垂下,神色失意:“殺了我也行。”
老子真捨得殺你早死了一萬次了!但許黔卻不會如是說,只道:“老子正有此意。”
江若楠直直望着許黔,聞言抿抿嘴,眼中微光熄滅漸漸佈滿緋紅,然後如同那垂着的兩隻手一般,無力的看着地面。
許黔本還有好幾句狠話排着隊要來說,江若楠偏偏紅眼擺出這幅模樣,眼看那垂着的眸子裏蓄上了水花···分明喫大虧的是自己,這小子的委屈着實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怎麼了?”
不問還好,那淚珠子只是在眶裏打轉,問了這句便不得了,江若楠那杏眼一眨便咕嚕嚕滾下好多淚珠子,隨後··哭開了。
“嗚嗚哇,哇啊啊啊···”
畢竟喫過大虧,被江若楠箍在懷裏久了,心裏不免瘮得慌,本來已掙開手環,跳開一丈多的許黔,面對眼前這大男孩哇哇哭有些手足無措。
無奈勸道:“你是大人了,剋制一點啊。”
“你想殺我?你居然真想殺我!”江若楠往地上一蹲,抱着膝蓋哭得抽搭。
許黔看他從哇哇大哭變抱頭抽泣,看着好像是理智剋制了些。講道理:“那個,身份上來說,不該是我一直就想殺你嗎?”
抽泣頓止,冷笑一聲:“我還以爲你是心有所屬要娶妻,纔想殺我滅口,而我還有些愧疚,原來你一直就想殺我,終究這大半年你對我都是戲弄。”
這聲冷笑,許黔突然覺得有種似曾相識若有似無的酸味。
解釋:“我沒有,我明明說的是該想殺你,而不是我想殺你。”
江若楠直接抱住耳朵。
許黔從來沒見過誰要被殺時是這幅鬼樣子,靠近了用手背碰了碰他:“誒!”
“別碰我!”江若楠吼道:“你這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這話好像聽過無數次,卻又那麼陌生···許黔電光石火間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年幼時那關了門的父母臥房聽到的聲音,想起了十幾歲時寵愛過一陣的徐娘子,想起後院那七八個女人。偏偏,但憑良心他們倆之間,始亂終棄那個人···
江若楠幽幽擡起頭,每個眼睛下面至少掛了三串淚珠,問道:“別碰你是嗎?”
“···”草,分明不是這句。
“是你先說喜歡我,說要和我私奔,說無法想象我將來成家生子離開你生活的模樣,會嫉妒我以後遇見的每一個人,求我這不該之人成全你。可這才幾日,你便要去強娶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成家生子去了,你還真是不該碰的都要碰啊?想要的都要成全,成全了就不想要了!”
強烈的醋意讓許黔不敢搭腔,默默想哪來這麼大的氣性?老子分明是中了迷藥任人擺佈,那晚到底是誰成全誰?
“憑什麼不讓我碰你?”江若楠暴起掐了許黔大腿一把,哭吼道:“來啊,現在就殺了我啊!”
哪敢殺啊,許黔揉了揉那塊大腿,□□:“哎喲,疼。”
“疼?比那晚哪個更疼?”江若楠暫止哭,仰臉問。
被猝然一問,許黔懵答:“我不知道,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你有過成百上千回,哪會次次都記得!可我記得,我記得你喊了十二聲疼,記得身下你哎喲呼痛的模樣,我此生只有過這一回。”說罷,江若楠又哭了。
許黔也想哭了,這個人小小年紀,是怎麼把這等渾話說得如此義正言辭的?
江若楠:“你騙我,還要殺我,你根本不喜歡我。”
“你就是看我生得漂亮,起了色心,玩弄於我。”
許黔蹲下來,撫摸他背:“並非如此,你別哭了。”
“不,我要哭,我還要碰你!”
江若楠氣急敗壞往許黔懷中一鑽,頭又從臂彎裏鑽出來與之面對面,手也不安分的在許黔手臂上、背上胡亂遊移。
錦袍太滑,手似乎掛不住,許黔只好將那上下亂掃的手搭在自己脖子邊,道:“給你碰。”
江若楠擁住這個脖子和頭啃了一口,淚聲俱下說:“我要親。”
許黔:“給你親。”
某人照着那說話的嘴親了一下,又道:“你不喜歡我。”
全世界的質疑好像都理所應當被屏蔽,但擁抱着親吻着他的這位幾番發出這樣的質疑,卻讓許黔破了防,加之剛剛那些忿恨委屈本就沒發泄完,此時也紅了眼:“我也很難,我喜歡的人,我盡力了也護不住他。”
捱得這般近,江若楠哪能沒察覺眼前人情緒變化,默默用指腹輕撫他的眼角,將額頭抵上去。
觸感溫柔,許黔道:“所以我喜歡你,你應該深信不疑。”
某人卻記仇:“那爲什麼你會不記得?”
果然某人一點也不善解人意,許黔覺得更委屈了,低聲說:“怎會不記得,不瞞你說,被··那樣的,我也只有那一回。”
聞言,江若楠微微僵住,繼而嘴角微勾,這位齊國天字一號惡霸,玩得再野也自然不會做下面那個。旋即將許黔往後一推,兩人本就蹲摟着順勢就滾在了地板上。
“哎喲。”地板自然很硬,許黔又不捨從人身下挪開去,只好默默去勾最近的蒲團來墊。
江若楠伸手在許黔背上揉了揉,也不確定撞到哪兒:“疼?”
他不會又在數‘第一聲’?許黔:“不疼了。”
江若楠卻說:“一回不夠,那我此時還想要一回。”
“天爺啊。”少年郎也不能太隨性···許黔擡頭看了看此殿中的幾尊大佛:“佛堂裏還是不好。”
“師祖爺爺說了,遵從本心,百無禁忌。”
許黔自我感覺,自己也不是太好騙的人,答:“如果說的是能在這兒幹那事,老子懷疑他到底是信佛還是信邪。”
江若楠,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