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不及的,不在少數。
無論強弱,都被一口吞了。
像是食用跳跳蝦一樣,被吞下的人瘋狂地在嘴裏跳動着,卻是毫無用處。
他們很快就被吞下,化作純粹的血肉力量被煉化成龐大的靈氣。
在倒懸山上無數人驚詫的目光中。
臥龍嶺羣山震動,蕩起煙塵遮天蔽日,一條純白色的白蛇從山中游弋出來,妖氣沖天,恐怖無比。
純白的長長的蛇身,此刻看起來就像是橫亙在地面之上的一座雪山。
只不過,這座雪山,是會喫人的。
它一口,就喫掉了倒懸山上正魔兩道莫約十分之一的煉氣士。
煉氣士們心無戰意,一鬨而散。
不怪他們慫,任誰來了,看到這長達百里的白蛇也會被嚇得喪膽。
白蛇吃了這麼多人,又低頭看了看桃縣之外的陸龜。
“玄陰,鎮陽!”和龐大身軀不成正比,她的聲音很輕很冷,像是一陣風,像是一場雪。
“酆都!”
她轉頭就走。
長長的身軀不斷縮小。
縮小到極限,也有三四十丈長。
她從峽谷中離開。
這是新生的峽谷。
是沉睡於此處,身軀留下的痕跡。
此刻她抽身離開,原本的羣山平白多出一道長達上百里的峽谷來。
或許以後此處將不會再被稱作臥龍嶺,而是臥蛇峽谷。
白蛇或許也不知道在她的背上還有一人一妖,或許知道,但懶得管。
徐仲和有蘇珏抓住一片蛇鱗,跟着白蛇翻山越嶺。
她有意避開人類城市,朝向山野。
一呼一吸之間,吸收月華。
方圓上百里的月華都被她吞入口中,隨後煉化成最精粹的靈氣。
於是,方圓百里的月光越來越暗淡,最後變成漆黑一片,真空,沒有任何一點月光和星光。
所有的月光星光都被白蛇吞噬了。
“這個世界瘋了……”徐仲腦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剛剛開始修性,就經歷了很多事情,但那些事情都沒有此刻來的驚悚。
一條百里長的山路,一條連同兩座縣城的路,突然變成了一頭活物,一口能吞下幾萬人,能吞掉上百里的所有的月光……
這些事,在敲打着他的神經,也讓他越來越激動。
“這個世界,太精彩了……”
一路上遇見的山,涉過的河在眼前彷彿都變成了活物,是一隻只猴子,一條條猙獰巨龍……
而一旁的有蘇珏就沒有這樣大條的神經了。
感受着身下白蛇身上瀰漫的恐怖妖氣,她早已瑟瑟發抖到不能自理,若非被徐仲塞進懷裏,她恐怕已經不知道從白蛇身上滾落到哪裏去了。
這白蛇在陽朔周邊轉了一個圈,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人類,這裏可是建梁?”白蛇轉過頭來。
光眼睛都有小半個他大。
有蘇珏被白蛇這突如其來的回頭嚇得腿腳一蹬,昏迷了過去。
徐仲想了想:“建梁,是兩千年前的舊稱了,現在這裏叫做陽朔……”
“一千八百年!”哀傷難以掩飾。
但猩紅瞳孔卻顯得異常平靜。
她掃視周圍一切,眼裏浮現的彷彿是故國風景。
“那你知道古越國的皇宮大致是在哪兒嗎?”白蛇問道:“我找不到它了……”
徐仲搜腸刮肚,想了許久,他唯恐這頭白蛇嫌棄他無用,一口把他吞了。
“有了!”徐仲撫掌大笑:“我想起來了。”
“三百年前,太祖東巡行至此處時,有金鯉自水中出,口銜玉璧獻之,上書兩字,爲古越語,是陽朔二字,所以此地就被命名爲陽朔。”
“一百年前,那條河水改道,又十年後於其舊道上新置一縣,是謂常縣!”
“或許,運氣好的話,常縣哪裏就是古越國的皇宮,運氣不好的話,哪裏也會有古越國的線索。”
徐仲有些惴惴不安。
“常縣,在哪裏?”白蛇問道。
徐仲於是在前帶路。
“話說,你保持這麼大的體格,不覺得有些顯眼嗎?”徐仲小心翼翼地提問:“當然,你可以當我沒說過這話。”
“如果你能夠看見我身體裏藏有多少道封印,你就會知道我爲什麼保持這樣的題型。”
徐仲當然看不見。
在這條白蛇體內,密密麻麻的封印像是沙子一樣,壓縮到了極致,一觸即發。
這已經是她所能縮小身體的極限,再縮小下去,她的身體將無法承受住封印的力量而瓦解。
徐仲抿着嘴。
而這個時候,有蘇珏悠悠醒來,見到徐仲採着風尖行走,便歡呼雀躍起來:“你甩掉那條長蟲了?”
徐仲心中咯噔一聲,額頭滲出冷汗,表情也變得僵硬而不自然。
有蘇珏見到陰晴不定的徐仲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然後轉過身去,正看見白蛇盯着自己看。
有蘇珏兩腿一蹬,筆挺地倒下。
“她……”
“如今青丘一族的狐狸,都這麼膽小了?”白蛇沒有把有蘇珏的冒犯放在心上。
徐仲鬆了一口氣,而白蛇口中的青丘引起了他的注意。
半個時辰後,他們趕到了常縣。
此刻的常縣,一片安靜祥和。
但徐仲隱隱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故國的氣息!”白蛇的聲音從頭頂傳出。
徐仲擡頭去看,就看見天空裂開了一角,裸露出日月星辰來,似乎是另外一幅天幕。
而天幕之下,是一座座拔地而起,巨大無比的宮殿,歷經風霜,古樸大氣。
而宮殿之前,有一道身影矗立。
“常縣城隍,他怎麼會在哪裏?”
徐仲尖叫出聲,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懷裏的有蘇珏悄悄地睜開一隻眼睛看着讓徐仲如此震驚之人。
……
當徐仲帶着白蛇抵達常縣之時,域外的戰鬥也告一段落。
應先天從撕裂的域外中回到倒懸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