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代理人行走人間,收割亡魂。
在老李頭身後的那片酆都幻影裏,有一道長橋橫亙天地,不知道有多長。
那上面站滿了勾魂使者。
就像是捲起來的畫冊,在這一刻被緩緩鋪開一般,勾魂使者越來越多。
祂們盤坐在那裏,不斷地將手裏的束魂鎖鏈從那片虛幻的酆都中拋出,纏繞住遊離人間亡魂,然後往裏一拉拽。
一時間,就把這些亡魂拉進了酆都。
至於一些更加強大的存在,則由日夜遊神進行拘魂。
「我之前明明在城中見到許多日夜遊神在行走?」徐仲低聲狐疑道:「可爲何那些勾魂使者還需要藉助代理人之手,拘禁魂魄?」
徐仲心中充滿好奇。
他向外遠眺,只是可惜,酆都伴隨着老李頭的身影而逐漸變得虛幻,銅鑼聲也已漸傳漸遠。
他只能壓制住心中的好奇,用一個好奇去取代另一個好奇心。
「也不知道蘇劫怎麼樣了?」
蘇劫被送到牢房的盡頭,被逼躺在刑牀上,刑牀自可上下移動或左右傾斜,四肢被各種陣法顯化的鎖鏈綁的嚴嚴實實的,形成一個「大」字。
那些鎖鏈順着四肢鑽進他之中,將體封印,並且鎖住丹田以及泥丸。
這一刻的蘇劫,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他神魂堅韌,一臉好奇地看着四周。
「現在,製作「驗傳」都需要大刑伺候了嗎?」他哭喪着臉,看着在身旁忙活的獄卒。
獄卒將刑牀顛倒過來,於是蘇劫頭朝地,腳朝天,體內鮮血迅速流動。
這是因爲煉氣士自身的新陳代謝已經超脫常人,連帶着血液流速也更加快。
體內血液快速流動,他一開始還能忍受。
可時間一長,他就已頭顱充血,以他普通人的體質,在這個時候,令他很是痛苦。
獄卒做完這以後,就去請一個名叫「邢老」的人來。
倒立在刑牀的蘇劫看着燈火昏黃無法照射到的出口處,心中惴惴不安。
「這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重了?」他在心中嘀咕着。
等待着的過程很是煎熬,這是無聲的壓迫,無形的恐懼。
終於,邢老來了,
他瘦弱的像是一隻猴子,一對眸子比鷹隼還要銳利纖長,穿着一身黑布麻衣,在衣袖遮擋下的小木箱顯露痕跡。
而站他身旁的獄卒,中等身材、體型瘦削、鬥雞眼,鷹鉤鼻,端的是醜陋異常。
「不舒服是吧?」邢老看了蘇劫一眼,銳利的眸子一閃而過的陰冷,而後淡然開口:「這還只是最簡單的逼問手段。」
他口中所指的手段,或許就是被綁在刑牀上,倒過來安置。
蘇劫感到頭暈眼花。
眼睛溫熱充血,像是被泡在溫水裏一樣。
膨脹,眼睛在眼眶裏不斷碰撞,彷彿下一刻就會爆炸開來。
「你還年輕,還有機會,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就不需要受皮肉之苦。」
「不然我看你年紀輕輕,恐怕承受不住我的刑具!」
他的聲音很是尖銳,就像是金屬摩擦而生的刺耳音,還帶着些許沙啞。
這些獄卒把他關進來到現在,從沒有問過他一句話。
這邢老沒來由地一句說不說,讓他搞不清楚狀況。
「看來你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了。」邢老陰惻惻地笑了一聲:「看你細皮嫩肉,就不知道能抗多長時間。」
他走到蘇劫身邊坐下,放下腰間的小木箱,打開就能看見裏面有着許多異性怪物的刑具。
「你算是有福了。」獄卒走過來,將蘇劫從倒立翻轉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邢老道:「邢老可是建康城用刑的第一高手,經他手發明的刑具不勝枚舉,在他手下,再硬的漢子也撐不過三天。」
邢老取出了幾枚銀針,針上寒光泠泠,又取出幾個小瓷瓶。
「這叫銷魂針。」獄卒向蘇劫介紹着,他對邢老的刑具如數家珍:「只消朝你的太陽穴紮上一針,就能鎖住你的魂魄,放大你的感官,保管上你求死不得……」
那銷魂針在燈光下顯着寒光,蘇劫的魂魄都感到了一陣極度的冰冷感覺,很是詭異。
「現在,你還有機會,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就行。」
「說什麼?」蘇劫嚥了一口口水:「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
「說,你的同夥是誰?」
「我沒有同夥!」
「沒有同夥你能犯那麼大的案子?你覺得這種拙劣的謊言,也能糊弄我。」邢老彷彿受到了戲弄一樣,猙獰面孔。
「既然你敬酒不喫喫罰酒,那就別管我心狠手辣了。」
他拿捏着銷魂針,其上鋒芒更甚,刺入骨髓,一種陰冷的感覺從尾椎涌上頭顱,讓他身體一震。
而邢老握着針,拍拍蘇劫的臉蛋後,左右開弓,將銀針一起刺進他兩側太陽穴中。
一瞬間,疼痛感充斥着整個大腦,他無聲地痛苦尖叫着,全身上下青筋炸裂。
那種疼痛,不僅僅是肉身,還有魂魄。
肉身與魂魄的陰陽兩相同時傳達出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蘇劫睜大了眼睛,眼睛裏的血絲根根炸裂,淌出血來,把眼中邢老和獄卒的面孔染成一片紅色。
「我的確沒有同夥,製作「驗傳」靠的是手藝,不是同夥。」蘇劫咬着牙,強忍一口氣。
接着,他的人中被紮了一針。
一瞬間,全身上下就好像被撕裂成千百塊血肉一樣,那種撕裂感,劇痛感,把他弄得死去活來的。
「沒有同夥,你製作販賣「驗傳」能沒有同夥?」邢老面色平靜,把銷魂針全部扎進蘇劫的血肉裏面。
「沒有同夥,能夠組織起謀殺國主的行動?」
他重新拿起一根銀針。
然後,從他的膻中穴進入。
一瞬間,他那被撕裂的千百塊血肉在這一刻被重新拿起來,被人用十分蹩腳的針腳密密麻麻地縫在一起……
蘇劫承受不住,然後一瞬間昏厥過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蘇劫,他收拾刑具,饒有興趣地說道:「好漢子,骨頭果然夠硬。不過最行刑中有趣的就是碰到你們這樣的硬骨頭。」
蘇劫最終被丟進了關押他的牢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