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州青霜吟 >第91章 第91章
    第91章

    梁沉被那三道雷刑劈得幾乎舊傷復發,最後還是那小兔崽子將他扶回了牀上。

    韓心遠誠惶誠恐地將那人擺好,又看到梁沉的髮尾幾乎已經焦糊得冒了煙,遂心虛地轉身,“我給前輩弄點兒茶去…”

    “站住。”梁沉行將就木般悠悠喚住他,“小兔崽子…你…你給我當場跪着道歉…”

    “是是是。”韓心遠賠笑,“都是我不好---是我睡糊塗了,前輩,你別怕,剩下的路,你要是走不動了,我揹着你!”

    “…”梁沉恨不得一耳光將他抽到姥姥家。

    “滾!”

    “是是是!我這就滾!”韓心遠開開心心地開門就要滾,“那個,前輩,我看人家國師大人還算熱情,你把人家房子都劈|塌|了,人家還拿酒招待咱。要不,我去告訴廚房做點兒烤魚,給您補補?”

    “滾!”梁沉氣得咳了出來,“韓、韓心遠…你給我等着!”

    韓心遠置若罔聞,趕緊蹦出了門。

    韓心遠出門溜達了一會兒,見國師府裏靜悄悄的,下人們纔剛剛起來沒多久,幾個丫鬟正在靜默地打掃院子。

    不一會兒,又來了幾個泥瓦匠來修補房子。韓心遠過去轉了轉,見那個所謂的“獨臂國師”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祭臺上,正在發呆。

    “國師大人!”韓心遠跳上祭臺,有模有樣地一禮,“您沒去休息麼?”

    唐漪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方纔開口。

    “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嗯?”韓心遠想了想,“那梁沉前輩也不能時時拴着我啊。”

    “…”唐漪淡淡扯了扯嘴角,“你一直都稱他前輩麼?”

    “要不然稱他什麼?”韓心遠不解,“他雖然看着年輕,可是若論年紀,都跟我爹差不多了吧?”

    “…”

    “行吧。”唐漪轉身,“韓公子,你能幫我找到神夜麼?”

    韓心遠愣了一下,“這個事,我幫不了你。”

    “是麼。”唐漪自嘲地笑笑,“你就那麼怕梁少卿?你明明可以見到神夜,對不對?”

    “話不能這麼說。”韓心遠搖搖頭,“國師大人,神夜若是想見你,也用不着我們這些凡人牽線搭橋。梁沉他懂,我也懂,神夜既然並不想見你,那你又執着什麼呢?”

    “呵。”唐漪微微一嘆,“那他梁少卿,又在執着什麼?”

    “…”

    韓心遠沒怎麼懂這句話的含義,便又環顧了下四周,這纔開口,“大人,我有個不解,可否斗膽一問?”

    “你說便是。”

    “大人此前,是否虧待過當年的九殿下?”

    “…”唐漪垂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猜的而已。”韓心遠聲線和緩,“大人您既然歷經千辛萬苦,哪怕是下跪,也要求梁少卿帶你見神夜一面。”他微微一頓,“這其中曲折,我人小,不懂。但我猜若九殿下是大人的故人,那您莫非…對他有些悔意吧?”

    唐漪沒回話。

    “冒犯了。”韓心遠笑了笑,“我娘說了,悔意,是比愛意、恨意,更能讓人念念不忘的東西,您說是吧?”

    “小公子果真聰慧啊。”唐漪慢慢轉身,“這話,是梁少卿囑託你來打聽的吧?”

    “那倒不是。”韓心遠搖搖頭,“梁沉前輩他快言快語,他若是想問,不需要打發我來跑腿。”他又笑了笑,“況且,方纔他根本就不想問你,不想問你當年和九殿下有多少交情---因爲他實在是不能聽到半分關於那個九殿下的故事了,他會心疼。”

    “…”唐漪沉思了一會兒,“神夜對他而言,有那麼重要麼?”

    “極爲重要。”韓心遠點點頭,“他對神夜而言,也同樣重要吧。”

    一絲極爲複雜的情緒爬上唐漪心頭。

    他頹然一嘆,“好,我不奢望什麼了…但是,還是有件事情,想向小公子打聽一二。”

    “你說便是。”

    唐漪擡眸,眉眼之間滿是寂寥。

    “神夜他如今,可否…念起過什麼人?”

    韓心遠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躊躇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正無語之間,只聽得驀地一聲怒吼,“韓心遠!”

    韓心遠一驚,轉身就要開溜。梁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能下牀,扇風一展就將那小崽子掀翻在地,連拖帶扛地弄回去了。

    唐漪佇立在原地,看了許久許久。

    一進門,梁沉乾脆地將那小崽子一摔,又好像累出了內傷,氣喘吁吁地歇了一會兒。

    韓心遠爬起來揉了揉腰,“前輩!你幹什麼!”

    “少來!”梁沉兇巴巴,“未經我允許,你不準跟那個人私下聯繫,你懂不懂?”

    “憑什麼?”韓心遠生氣了,“我愛找誰說話就找誰說話,你不能這麼限制我。”

    “你…”梁沉揉了揉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那我跟你講講道理---你看到他那條手臂了麼?二十多年前,他那條右手就是被我廢掉的。你說他恨不恨我?我告訴你,這種所謂平和都是假象,萬一他拿你來要挾我,讓我帶他去見神夜,你擔得起麼?”

    “可…”韓心遠想了想,“那不對啊,我就是個累贅,我有什麼意義被他拿去要挾你麼?”

    “你有水靈脈行不行?”梁沉幾乎跳腳,“你身藏至寶,他們虎視眈眈,行了吧?”

    “那還是不對啊?”韓心遠又想了想,“除了窮奇子那種怪物,除了南洛洛寒初…其他人,沒人知道我有水靈脈吧?”

    梁沉差點兒閃了腰。

    “罷了。”他扶着牆將就地坐下了,“你不會以爲,靈脈從你身上抽走,你還能活下去吧?”

    “…”韓心遠愣了一下。

    “這麼說吧,當年陸雪凝將木靈脈引入她的翠痕寶劍中,當木靈脈被抽走的那一刻,你猜,會怎樣?”

    “怎樣?”

    “天地變色。”梁沉冷冷一笑,“翠痕劍碎了,陸雪凝幾乎修爲盡毀,她身負重傷,能撿回一條命來,已經算是亙古奇談了。”

    “…”韓心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那麼強大的力量,在我身子中流轉,我怎麼一點兒事都沒有呢?”

    梁沉的眼眸微微垂落。

    “或許是因爲你生來就帶着靈脈吧。”他淡淡嘆了口氣,“當年在玉楓川,那人捨身封印了我,又帶着水靈脈身死轉世…罷了,不同你講了,小鄉巴佬,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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