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人精

    “聽說,你不行?”

    剛一進門,李餘就遭到了來自天后的一萬點暴擊。

    “啥?”

    李餘用狐疑的眼光看着畏畏縮縮的上官婉兒,很是不能理解。

    你怎麼啥話都往外說呢?還有沒有點腦子了?

    見李餘不僅不回答,反而意圖打擊報復舉報者,天后怒了:“男人什麼都可以,但絕對絕對不能不行!你就是因爲缺乏管教,才胡作非爲玩壞了身子!從今往後,不許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孫兒沒有……”

    “怎麼沒有?你昨日第一次當值,就罔顧公務私自外出和別人喝得爛醉如泥,你當朕不知曉?”

    “大師不是不三……”

    “還敢頂嘴?朕說是就是!”

    “是。”

    李餘是看明白了,當老闆想找你碴的時候,你就算用鼻孔出氣都是錯的。

    “以後,你交卸了公務,就在上陽宮這邊住下,讓太醫給你好好調理一下,免得別人說朕虧待宗室。”

    “是。”

    不就是在公司住下,方便加班嘛,誰怕誰啊?

    來啊,加班啊,我能加得你懷疑人生!

    至於在家裏搞點發明創造,早日實現財富自由,早日遠離這是非之地的想法,老闆不允許有私人空間,你能咋的?

    看李餘被天后責罵得跟個孫子似的,上官婉兒嘴角一扯,露出一絲輕笑,隨即就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而武三思那與天后同款的狹長丹鳳眼中,卻是不斷閃爍,藏着驚、妒,還有一絲竊喜。

    李餘這小子已經如此得天后寵愛了嗎?

    假以時日,必然會成長爲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好在,我和他的關係還算融洽,好在,我早早放下身段和他結了一段善緣。

    這時,天后纔像是忽然看見武三思一樣,冷冷問道:“既已回家,就該在長安祖宅好好閉門思過,來東都作甚?”

    “是。草民自歸家後,便欲安心在家爲父守孝。奈何有家父遺書需轉交姑母,所以纔來到東都。”

    說完,武三思從懷中掏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雙手捧着。

    姬無斷拿在手中,仔細看了封口確認沒有被打開過,才小心翼翼地拆開,轉交天后。

    看武三思這個做派,李餘不禁感嘆,這玩仕途的,果然沒有一個喫素的啊!

    不說武元慶臨死還不忘給兒子寫個推薦信,單說武三思這廝絕口不提來京的目的,只是讓自己陪他來見天后,就知道自己的道行還太淺,被人給利用了。

    成!

    今天你利用我,明天我利用你,咱就看誰的利用價值大吧!

    至於武元慶的那封信,李餘確定是真的,因爲造假的風險太大,也很容易穿幫。

    而且,信裏面的內容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無外乎是回憶一下過去美好的點點滴滴,表達自己對當初犯下嚴重錯誤的悔恨,再小小的展望一下未來,希望天后這個當妹妹的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武家後人。

    如果武元慶足夠無恥,還可以加一句,一定是在不違反朝廷律法的情況下,萬萬不能讓天后爲難之類的屁話。

    果然,天后在看過信之後,久久沉默。

    良久,天后長嘆一聲:“哎……既已天人永隔,朕如何還能放不下呢?三思,你不是長房長子,這周國公的爵位你是不能承襲了,先做個右衛將軍如何?”

    右衛將軍,掌京畿巡警、道路、烽燧之事,位在從三品,絕對算得上高官了。

    武三思連揉一下眼睛都不需要,淚水就奪眶而出,哽咽着說道:“罪臣叩謝……叩謝天后……隆恩……”

    這演技,看得李餘直撇嘴,你咋不去奧斯卡捧個小金人回來呢?

    哪像自己,費勁巴拉地才弄個芝麻大的錄事參軍,還被天后劈頭蓋臉地罵得跟三孫子似的。

    人比人,氣死人啊!

    “好了好了。”

    天后似乎也很是傷感,擺擺手:“好生當差,別給姑母丟人也就是了。”隨即又問道:“你在東都雖有房產,卻沒什麼積蓄,可要姑母賞賜你些錢財?”

    幸好,武三思的良心沒全部被狗給吃了,一指李餘:“大郎已經允諾,把蜂窩煤與侄兒共同經營。據大郎說,收入應該是頗爲可觀。”

    李餘翻了翻白眼,無力吐槽:這都什麼臭毛病,怎麼誰見了我都叫大郎?

    天后瞥了一眼李餘:“你倒是會做好人。只是,區區一個蜂窩煤,終究是上不了檯面的腌臢物,能有多大收益?”

    李餘笑笑:“如果是我賣,不過是月入幾百貫。如果是表叔賣,月入上千不難。如果是皇祖母您出手,嘿嘿,萬貫也不過是唾手可得。”

    天后都說好的東西,你敢說不好敢說不買?

    “胡鬧!朕豈可親自下場,行那商賈之事?”

    雖然天后自信,只要她出手,就算是一塊蜂窩煤賣一萬貫,別人也不敢說出什麼來。但,喫相終歸是太難看了些,她也不可能那麼做。

    “您這咖位,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李餘拿出做PPT的架勢,開始渲染美好的明天:“只要祖母您說一聲,蜂窩煤是個好東西,並帶頭使用,別的什麼都不用做,財源自然滾滾。”

    這麼容易嗎?

    除了李餘,所有人都不相信。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首先,我們要精準定位,劃分層次。天后所用的煤爐和煙囪,必須是金的,王公大臣就用銀的,百姓們可以用銅鐵的,甚至是磚砌的。”

    “取暖效果有區別嗎?”天后問。

    “沒什麼區別,就是價錢不一樣。而且,爲了避免市場競爭,請天后批准,由將作監製作最精美的一批,並鐫刻‘皇家’字樣。”

    有皇家的金字招牌在,我看誰敢盜版我的偉大發明?

    有我這個商業小天才的完美籌劃,此處是不是應該有掌聲了呢?

    天后微微頷首:“思慮也算周全,但,你整日讀書,學的就是這些?”

    “您可別小看了這蜂窩煤。百姓取暖,大軍北征,這都是利國利民的……”

    “住口!”

    天后勃然大怒,斷然喝止:“身爲皇家子弟,竟然只想着與民爭利,置天家顏面於何地?着,罰李餘俸祿半年,以儆效尤!”

    不是,我這辛辛苦苦想的發財法子您不說好,還說我與民爭利,還要讓我搭進去半年工資?

    武三思的屁股也立刻歪了:“大郎,你是要做大事的,怎麼能斤斤計較於這些阿堵物呢?這買賣,表叔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好傢伙,這是要過河拆橋、卸磨殺,咳咳,喫獨食嗎?

    更讓人心寒的是,天后居然對武三思的做法很贊成:“俗事就該由俗人去辦,你安心讀書就好。”

    果然孫子是野生的,侄子纔是親生的嗎?

    “孫兒以爲……”

    還沒等李餘說完,天后就冷冷地打斷了他:“你以爲,朕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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