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瘋子

    墨家鉅子的咖位,不可輕侮,除非,加錢。

    而天后給出的籌碼,明顯不夠,還妄圖用性命威脅人家,叔可忍嬸不可忍。如果是李餘,早一杯熱茶潑到老闆臉上,讓他知道打工人也要面子的了。

    果然,墨言傲然一笑:“多謝陛下賞識。微臣這就把寶物獻出,請陛下和王爺查驗。”說完,就很配合地拿出那件神奇的寶物,一塊水晶磨製的凸透鏡。

    果然,神話只存在於神話之中。所謂的神光,不過是聚光照在了李餘的瞳孔上而已,一般醫生在查驗死者是否很安詳的時候都會用這一招。

    但,你可是鉅子,墨家的鉅子啊,很牛掰的說,就這麼被富貴移了、被威武屈了嗎?

    狄仁傑道:“正統的墨家早已絕嗣,如果下官沒猜錯,這位鉅子應該是承襲自秦墨。專以百工爲要,不再拘束於‘手足胼胝,面目黎黑,役身給使,不敢問欲’的規矩了。那麼,閣下是田襄子一脈了?”

    前面兩句,是給李餘科普。最後一句,就是在查問墨言的來歷了。

    既然HR要查簡歷,就要實話實說,否則萬一哪天被人發現你連“知網”都不知道,豈不是會人設崩塌?

    墨言並不諱言,坦然承認:“墨家式微已近千年,哪裏還有什麼自己的主張。平日裏,也不過是耕讀傳家而已。”

    順便再搞點小發明?

    或者是暗戳戳地祭祀先祖,希望哪一天能恢復先祖的榮光?

    但一個有掌控力的老闆,絕不會在乎手下的人有野心。

    既不喜歡錢,也不想要什麼錢,你拿什麼激勵他,愛情嗎?

    顯然,天后就是這樣的老闆。

    也不多說,天后直接安排:“明日你就去將作監任少監,負責……”天后扭頭看向李餘:“負責什麼來着?”

    “老花鏡、望遠鏡、顯微鏡的研發。”李餘說道。

    事有輕重緩急,也要遵循從易到難的規律,所以,先讓墨言小試身手,做個高端的水晶老花鏡出來,給重要人物試用,也看看這位鉅子是不是真的很巨。

    至於誰是重要人物,當然是,福伯了!

    福伯:爲什麼是我?我最近又讓小郎君生氣了?

    其他人:爲什麼是他?難道我不重要嗎?

    爲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誤會,李餘說道:“是這樣子的,每一件新生事物在出現之初,一定要經過不斷的試錯修改再試錯修改的過程。而老花鏡的原理是……”

    天后擺擺手:“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你不需要跟他們說,他們也不應該知道。你且安心在這宮裏修養幾日,待祖母揪出那些魑魅魍魎給你報仇!”

    李餘這才注意到,這不是他的狗窩,而是富麗堂皇的上陽宮,的芬芳殿。

    雖然是個靠北的偏殿,但好歹也是皇宮,各種硬件設施都比較齊備,最重要的是,安全。

    出了宮有刁民能暗算本王,我就賴在宮裏不走了,看還有誰能奈我何?

    哈哈!

    正暗自得意,轟隆!

    轟隆隆!

    接連幾聲巨響傳來,驚得李餘花容失色:我這還沒怎麼裝呢,就要遭雷劈嗎?

    “護駕!”

    姬無斷大喝一聲,自己卻先逃了出去——哦,不是逃,不僅沒逃,反而屹立在殿門外,手持不知從哪裏淘換來的長劍,迎風而立。

    那架勢,一看就知道,這位漢子很威猛,想進門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當然,如果不是他身後還站着一羣沒名堂的人,效果也許會更好一些。

    須臾,有小太監來報:“密室那邊突然起火爆炸,並有濃煙升起。小的們因爲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不敢救火。”

    李餘一聽就急了,我的科學家還在裏面待着呢,這要是沒了,會不會導致鉅子生氣,然後跟我玩命啊?

    墨言顯然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還是那副淡定模樣:“初春陽氣上升,走水的事也是有的。”

    李餘搓搓手,很是不好意思:“鉅子啊,我問一下,您有幾個兒子?”

    墨言捋須道:“老夫不喜女色,家中只有拙荊一個,膝下也只有一個兒子。”

    “這個……您考慮過生二胎嗎?如果可以,三胎也可以安排上。我出錢!”

    這個號已經廢了,再開一兩個小號重練,也是個好的選擇吧?

    開號的費用我都替你承擔了,夠仁義吧?

    看着那邊的滾滾黑煙,再看李餘一臉便祕的死樣子,墨言哪裏還能不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嗷嗚一聲,墨言撒丫子就往那邊跑。

    一邊跑還一邊哭喊:“傻孩子啊……早就告訴你這些當官的沒好人……你不聽……我的兒啊……”

    此情此景,張柬之這個局外人被小小感動了一下,唏噓道:“舐犢情深,墨家鉅子真乃至情至性之人也……呃,你們瞪着我作甚?”

    李餘報以同情的目光,狄仁傑則直接拍了拍張柬之的肩膀說道:“孟將兄,以後說話之前,先看看地方,行嗎?”

    可不是嘛,宮中密室發生了爆炸,而且好像鉅子的兒子還被困在裏面,你覺得這件事和天后有沒有關係?

    卻說那邊,墨言沒跑出幾步,就見一個衣衫襤褸到只剩幾根布條搭在身上的行爲藝術家迎面奔來。

    那藝術家頭髮也禿了,臉也黑了,鞋子還剩下一隻,還邊跑邊大喊:“我成了!成了啊!李餘,這下你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擦肩而過之際,墨言覺得那人似曾相識,卻沒來得及多想就繼續往前,但剛跨出兩步,就覺得不對勁了。

    臥槽,那不是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聰明過人(此處省略一萬個褒義詞)的兒子嗎?怎麼弄成這個熊樣了?

    是了,都是李餘害的!

    我那可憐的娃,都這副熊樣了,還不忘向李餘求饒,這是經歷了多少苦難,纔會如此的畏懼啊!

    李餘,耶耶跟你不共戴天!

    墨言一把拉住寶貝兒子:“不慌,一切都有爲父給你做主!你說,是不是有人害你,爲父給你報仇!”

    墨知卻是毫不領情,一把推開他善良的父親:“你誰啊,別妨礙我跟王爺彙報進展!”

    “瘋了,你這是被壞人逼瘋了啊!”墨言放聲痛哭,如杜鵑啼血老猿哀鳴。

    而他口中的壞人,也就是李餘,居然還在遠處指指點點:“看見了沒有,要想做出成績來,就得把自己逼瘋。”

    隨即又高聲喊道:“小墨,是不是造出什麼厲害東西了?快來說說!”

    墨知掙脫礙事的老爹,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我發現,把硫磺、硝石、木炭放在一起……”

    李餘擺擺手,一臉的循循善誘:“配方不要說,我知道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就想問你,你覺得這個東西,能有什麼用處呢?”

    “能幹什麼……”

    墨知撓撓頭,陷入了沉思。

    想了半天,墨知一拍大腿:“春天到了,由到了蚊蟲肆虐的時候,如果用此物薰燒,必可使人免收蚊蟲叮咬之苦。”

    這腦子是怎麼想的,鼓搗了這麼厲害的一個玩意兒出來,你居然只想到做蚊香?還有沒有點遠大理想了?

    看來,瘋得還不夠徹底啊!

    “你是不是被屁,咳咳被炮崩壞了腦子?要不先休息一下,換換衣服,跟你父親相認,免得他老人家擔憂。”

    墨知狡黠一笑,低聲道:“我早看見他了,就是不想跟他說話而已。”

    好嘛,這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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