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切罪惡都將被掩埋。

    雖然上陽宮很寬敞,屬於容積率很低很低開發商都要哭死的那種,但墨知的慘叫聲還是能傳出很遠很遠。

    可以聽得出來,老墨跟小墨進行了一番坦誠友好的交談,並親自指導小墨強身健體,以便應對諸如李餘這樣黑心腸老闆的壓榨。

    期間,小墨進行了數次無效的反抗,但很快就被另一輪更加狂暴的暴擊給折服。

    如此野蠻的行徑,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李餘躺在牀上,感慨道:“如此,方有人間煙火氣呀!”

    坐在桌子旁的天后笑道:“怎麼,我的乖孫兒似乎還挺羨慕?要不,奶奶讓你見識一下刑訊的手段?”

    “不用了不用了,咱都是自己人,不要誤傷友軍。”李餘急忙謝絕了這份好意。

    人間煙火嘛,在旁邊看着挺好,真到了自己身上,只怕就沒那麼好玩了。

    上官婉兒端過一杯茶,溫言勸道:“你今日魂魄受創,還是不要思慮太多才好。這是一杯安神茶,你飲了後就好好安歇吧。”

    天后大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呀!婉兒這是抱怨朕,不讓你好好歇着呢。”

    李餘也笑:“奶奶是關心我纔想多坐一會兒,不妨事,我也沒那麼脆弱。而且,奶奶恐怕還有話要問我吧?”

    天后點點頭:“你明白就好。你且把今日的情形,包括你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詳細說一遍。”

    對今天的遭遇,李餘也覺得很奇怪。

    不是說巫蠱都是封建迷信嘛,怎麼到自己身上就這麼厲害了?

    退一步講,就算是真有法力通玄的大神,自己這麼一個小角色,也犯不着如此大動干戈吧?

    隨便派五六七個死士,自己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聽李餘說完經過,天后恨恨地說道:“那兩個賤人,真是陰魂不散!當年朕就應該把她們挫骨揚灰,再封印進寶塔,讓她們永世不得超生!”

    當然,天后也不是特別迷信的那種人。

    王皇后和蕭淑妃兩個人活着的時候都不是她的對手,又怎麼可能突然法力大增出來禍害人間了?

    所以,這背後一定有人在裝神弄鬼。

    至於目的嘛,大概就是蠱惑慫恿李餘這個天后身邊的紅人,以待在適當的時機激活這枚棋子,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就算不能策反李餘,在他心裏紮下一根刺,再略微撩撥一下,誰知道會不會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來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可巧墨言找來,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李餘。

    這可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上官婉兒如是評價。

    李餘大怒:“等我修養好了,定然要欺負你一輩子,讓你知道一千年有多麼漫長!”

    上官婉兒拋了個媚眼,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來啊,等着你。”

    “咳咳!”天后有些不悅了,“婉兒你是越來越放肆了,還不退下好讓李餘好好休息一下。”

    婉兒走後,天后對着空氣說道:“李餘的話,先生可聽明白了?”

    窗外似乎有黑影晃動了一下,大概算是個,回答?

    天后又道:“內衛已在明處,大概是不中用了。那就請先生出手徹查此事,朕要知道,此事究竟是李顯還是別人的手筆。”

    窗外黑影再閃,然後,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對於天后的這一番神操作,李餘既驚訝,又覺得理所應當。

    大人物嘛,底牌怎麼可能那麼隨便就被人看透了,所以天后這裏肯定還有隱藏的後手,就是不知道這個黑影是何方神聖,能不能跟那個黑手掰一掰手腕。

    別前戲很足,出場就掛了,那就鬧笑話了。

    這方面,李餘的經驗很豐富。

    天后也沒有解釋的想法,反而問起另一件事:“墨知似乎是做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朕能知道配方嗎?”

    “瞧您說的,瞞誰也不能瞞您呀!這個東西是這樣的……”

    “果真有這麼大的威力?”天后不太相信。

    如李餘所說,這幾樣尋常的東西摻和在一起之後,一旦點燃就足以開山裂石。雖勇冠三軍的虎賁之士,在此物面前也立刻化爲齏粉。

    “這有什麼?如果量足夠大,成分再進化一下,千八百人的一下子就沒了。如果進化到了極致,一顆,只需一顆,就可糜爛千里,數十萬人頃刻灰飛煙滅……”

    想起被核平的小日子過的不錯的那些人,李餘的心裏就滿是快感。

    可惜了啊!

    這麼嚴肅的事情,天后居然聽樂了:“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世間若有此物,豈不是連天地之威都不如了嗎?”

    天塌地陷,山崩海嘯,是爲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及。

    但李餘較真了:“這怎麼是胡思亂想呢?我親眼見……也不是親眼啦,但反正就是見過。”

    “好好好,就算朕的好孫兒見過。可是,你會做嗎?”

    “這……”

    連特呢特都造不出來的李餘,讓他造個胖男孩,確實是爲難他了。

    天后拍拍李餘的肩膀,安慰道:“好好睡,奶奶護着你。有朕在,沒人能傷害得了你。”

    得了保證的李餘,呼呼睡去。

    天后卻打開了窗子,看向夜空喃喃自語道:“你要知道,天威不可測,但天威更不可逆!在這人間,朕,就是天!”

    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濃濃的夜色,看透每一個宮殿,每一間房屋,每一個人。

    夜深人靜。

    永巷,集中居住着沒有品級的雜役宮女,或是被冷落的妃嬪。

    一輛雖破舊但寬大的獨輪車,正悄無聲息地被人緩緩推動着。時不時地從屋子裏飛出的黑影,恰巧就落在那推車上,一動不動。

    不多時,推車上就滿滿當當的。

    推車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小聲嘀咕了一句“辦事越來越糙了”,就隨意地撥弄一下,以便把“貨物”擺放的更整齊一些。

    同樣的場景,同時也出現在千牛衛的營房,安置先帝妃嬪的仙居院和安福殿。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但一切似乎又有了不同。

    以致於,當天亮的時候,不少人驚訝地發現,身邊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似乎是少了某些人。

    但只要自己還活着,別人的變化或離去,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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