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

    李餘一點都不想死。

    想死的是李旦,這都是他自己搞的鬼,跟我真的沒有一點關係啊!

    他在說出這一堆狗屁話之前,我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啊!

    奶奶,您要相信您的乖寶寶一直都很乖的啊!

    東上閣裏,李餘如此對天后說。

    至於同爲難兄難弟,呃不,難叔難侄,一起跪在地上等待懲罰的李旦,被李餘毫不猶豫地出賣了。

    李餘:你個死小編,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我們本來就不是同夥,何來出賣?

    只是,任憑李餘怎麼解釋,天后和其他人也不相信,李餘事前會一無所知。

    你騙鬼呢,一點不知道怎麼就會有這麼好的事情落到你頭上?

    要知道,李旦是有嫡出兒子的,今年已經六歲了,小傢伙長得虎頭虎腦的,既聰明又可愛,還很喜歡音樂呢!

    這樣一個好孩子,李旦是一直捧在手上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疼愛的不要不要的,怎麼可能立你爲太子,而不考慮自己的兒子?

    李餘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百口莫辯,什麼叫竇娥。

    不過,由於李餘屬於被動觸發,李旦纔是主動技能,就特別受到了天后的“特殊照顧”——跪在冰涼的地磚上,連個墊子都沒有,還需要時刻保持端正的跪姿。稍有懈怠,兩個老嬤嬤手裏的撣子就抽了下去,古雅的一比。

    什麼叫幸福?

    幸福就是你有墊子而別人沒有,幸福就是別人需要捱揍而你可以在旁邊偷懶耍滑、喫瓜看戲。

    只可惜,李旦實在缺少小日子的“躬匠精神”,沒多時就扛不住了,開始東倒西歪,任憑冷冷的撣子胡亂地拍打在他身上。

    膝蓋,是個神奇的構造。

    自從發現膝蓋可以彎曲之後,膝蓋的各種用途就被開發了出來。

    可以敬,敬父母君王;可以坐,稱爲跪坐;可以剜,稱爲“臏”或“刖”。到了我大清的時候,更是把膝蓋彎曲這一技能發展到了極致,動不動就跪下了。

    跪天地君親師,更跪達官貴人官老爺,也跪洋大人。就這樣跪啊跪啊的,到後來連脊樑骨都直不起來了,荼毒後世數百年。

    哈哈,扯一點閒篇,咱們書歸正傳。

    眼見李旦寧死不屈,任憑膝蓋跪的生疼、身體已經扛不住卻還不求饒,天后終於說話了:“李旦,你知錯嗎?”

    這麼好的一個臺階,不下就是個二百五!

    但李旦這個二百五居然硬生生扛着了:“兒臣不知。”

    天后可能也沒見過這麼缺心眼的人,一時竟愣住了:“你不知道?”

    “是。兒臣不知,兒臣究竟做錯了什麼!李餘這孩子,母后非常喜愛他,也對他有諸多照顧,兒臣也一樣。因此……因此……”李旦心一橫,“因此兒臣就想讓他先當上太子!”

    天后接口道:“以後再尋個機會,把皇位禪讓給他,對嗎?”

    李旦大喜:“可以嗎?”

    “哈哈哈哈……”天后怒極反笑,冷冷一揮手,“掌嘴!”

    宮裏的老嬤嬤,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只要天后有指令下達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根本不考慮執行對象是誰。

    嘩嘩兩耳光下去,李旦俊俏的容顏幾乎都變成了豬頭,卻還是那麼鎮定。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李旦保持微笑:“母后,兒臣新得了一首詩,兒臣念給母后聽,可好?”

    “你也會作詩了?皇兒,你可真讓母后驚喜啊!”

    李旦站起身,緩緩吟誦道:“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絕抱蔓歸。此歌名爲《黃臺瓜辭》,母后以爲如何?”

    如何?

    當然很好了呀!

    這首詩借鑑了《七步詩》的寫法,諷喻了這個,又勸諫了那個,深刻揭露了封建社會的這個那個,絕對算得上是首好詩,很適合做閱讀賞析的那種。

    只是,這首詩不是說是李賢所作嘛,怎麼會由李旦發表了?

    版權到底歸誰所有?

    天后也對此提出了疑問:“就你,能寫出這樣的詩?李餘,是不是你?說!”

    李餘正迷糊着,忽然一口大鍋就從天而降了。

    “開什麼玩笑?這種作死的……”李餘沒過腦子,屁話脫口而出後,又後悔了。

    是作死不假,但咱也不能點明不是?

    如果點明瞭,豈不是要把我親愛的叔父給送進火坑嗎?

    不假思索的回答,往往更讓人相信,所以,天后就明白了,稍一點頭,李餘就趁坡下驢,站起來走到天后身邊,共同討伐李旦那個逆子,咳咳,逆叔。

    “朕還不知道,皇兒居然如此精通農事,連如何種瓜都能說的頭頭是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讓朕‘抱蔓歸’呢?”

    天后走到李旦面前,語氣冰冷:“你是不是也打算和你的幾個兄長一樣,把朕這個瓜農給剷除了呢?”

    瓜已經長大了,就不再需要瓜農的呵護了,所以打算獨自生活也是情有可原。但,你們只是幾顆瓜而已,不是葫蘆娃啊!

    沒了天后這個瓜農,李顯那個大寶貝根本就活不下去。

    所以,天后是真的在愛護他們?

    很明顯,不僅李賢、李顯不這樣想,連最後一顆瓜李旦,也不這樣想。

    李旦慘笑一聲:“孩兒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母后,在您眼裏權勢真的大過骨肉親情嗎?如果孩兒做的有什麼讓您不滿意的,您又能再換誰呢?”

    見李旦還這麼單蠢,李餘不禁暗笑。

    換誰?

    還能換誰,自己上啊!

    至於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爲什麼需要做錯事才能更換呢?

    隨便找個理由,比如你喫飯吧唧嘴、進門先邁左腳,就可以把你給廢了嘛!

    可是,李餘不知道,野心的膨脹,需要契機,也需要時間。

    現在的天后,對權力的渴求似乎還沒有達到頂峯,聽李旦這麼一說,居然沒有雷霆震怒,直接把李旦給弄死,反而認真地思考起來。

    良久,天后才問道:“這就是你把李餘推出來的原因?虧你還是個長輩,就這麼坑害自己的侄子?”

    看來,天后也知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李餘的腦袋太小,還承受不來這麼大的帽子。

    李旦一點face都不要,反而理直氣壯地反問:“您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天后沉默,半晌才道:“皇兒言之有理,就依你吧!”

    李旦大喜:“既如此,就請母后下旨昭告天下吧!”

    天后淡淡地說道:“現在你是皇帝,就由你來用印好了。”

    李餘大怒:“我不當備胎!我絕對不當!”

    四個軲轆廢了仨,還有一個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廢了,所以,就需要一個,備胎?但備胎的結果,好像都不怎麼美妙啊!

    天后冷冷說道:“朕,問你了嗎?”

    也是,備胎沒有資格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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