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顯這種,爺、爹、媽、侄都很牛掰的傢伙,沒理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所以,即便最後一張底牌也有可能被掀出來的時候,李顯依然很淡定,起碼錶面上是。

    “七叔,您的腿別抖了行嗎?再抖,菜都被您給抖翻了啊。”

    李餘本想去夾菜,奈何那簡陋的矮几被抖得地動山搖一般,哪裏還能愉快地玩耍。只得也放下筷子,很無奈地說道。

    “別嬉皮笑臉的,說!你到底知道什麼,太后又知道什麼?”李顯還不死心,幻想着奇蹟的發生。

    只可惜,李餘這麼一個實誠、英俊、多才多藝……(別打別打,以後不尬吹了)的人,絲毫不給別人做夢的機會:“徐敬業,真的能成爲你的後盾嗎?七叔,別天真了!”

    歷史上,徐敬業造反能被人記住,那是多虧了有駱賓王這個好筆桿子,寫了一篇驚天動地的雄文。

    別的,誰知道他是哪顆蔥啊!

    現在,駱賓王已經叛變了,就徐敬業那幾個爛番薯臭鳥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指望他能給李顯復辟、匡扶大唐?

    醒醒吧,別做夢了!

    “你在詐我?”

    李顯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精心佈置的一招妙棋會這麼輕易被人看透。

    “詐你?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看着這個可憐的娃,李餘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現在還不知道宮裏有那麼多的機關消息,這個皇帝當得也太失敗了吧?

    而且,據李餘觀察,天后隱藏的手段恐怕還不止那些聽筒、內衛,起碼還有一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

    而這,也未必就是天后所有的手段。

    連這些都不知道,你怎麼跟別人鬥?

    “朕有大義,朕有天命,朕有一羣對我李唐忠心耿耿的……”李顯不願意認命,仍然在給自己打氣。

    只是,他看着李餘那滿是譏諷的笑臉,怎麼也吹噓不下去了。

    大義,天命,都太虛幻,根本靠不住,也不知道怎麼靠。那些所謂的忠臣,更靠不住。

    畢竟,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還是老李家的人,跟他一樣根正苗紅,是他親親的四弟,別人憑什麼爲了他而扯旗造反,白白地搭上身家性命。

    而徐敬業,從李餘說出他的名字那一刻起,就註定是個失敗者,是個死人了。

    “想明白了?不抖了吧?”

    李餘笑眯眯地拿起酒壺,給李顯斟了一杯,好讓他拔涼拔涼的心情感受到這世間的暖意:“接下來,我跟您講個故事。我姑妄一說,您呢,姑妄一聽,心裏有個數就行。”

    李顯端過酒來一飲而盡:“說吧!讓我死個明白!”

    “不不不!您現在還不會死,暫時也用不上這個故事。至於將來嘛……”

    看着這位和某炊餅連鎖店創始人一樣下場的七叔,李餘說起了故事:“從前有個叫武大的人。他有一份小小的事業,有個漂亮的老婆,還有個做官的兄弟,算得上是有福的人了。而這一切,都從一根小小的竹竿起,發生了改變……”

    故事說完了,送行的人也走了。

    韋氏偎了過來:“陛下……”

    “以後,不要這麼稱呼了。”心灰意冷的李顯苦笑連連,“徐敬業早就被盯上了,李餘告訴我的。咱們那母后,還真是個有耐心的人啊!”

    “啊……這……”

    韋氏慌了,一把揪住老公的衣襟:“那咱們會不會死啊?王爺,我不想死啊!咱們的孩子也不能死啊!”

    “放心,李餘說了,咱們不會死。”

    “你怎麼總是李餘說李餘說,你就不能有自己的主意嗎?”

    “我現在能有什麼主意,我敢有什麼主意。”

    “李餘還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扯閒篇。”

    李顯看着雖然刁蠻但恩愛多年的妻子,把那一絲疑惑全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開玩笑呢,一個賣炊餅的,跟我李顯有什麼關係?

    …………

    上陽宮,天后也在問同樣的問題:“你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我就是跟七叔講了個故事,一個關於炊餅的故事。”

    “少跟奶奶打馬虎眼,仔細說說!”

    無奈,李餘隻得又把那個故事給說了一遍,說得口乾舌燥的,就隨手抓起龍案上的一個茶壺,嘴對嘴喝了個痛快。

    嗯?

    味道好像不太正?

    有鹽有茶葉有香料,還有牛奶,這是胡辣湯嗎?

    “慢慢喝,沒人跟你搶。好喝嗎?”

    “嗯。雖然味道有點怪,不過也蠻香的。”

    看着胡喫海塞的李餘,天后笑道:“再好喝也得先緩緩。外面冷,等身子暖和透了再喫些糕點、肉脯。”隨即一側臉看向伺候的宮人:“太子喜歡擂茶,你們還等什麼?”

    “是。奴婢這就去備下!”

    沒人了,天后招招手,讓李餘坐到跟前:“跟奶奶說說,你那個故事,是想暗示什麼呀?”

    如果說是暗示韋氏是個謀害親夫的銀婦,可爲什麼故事的男豬腳都姓武,爲什麼要姓武呢?

    “我怎麼知道爲什麼姓武,原來的故事裏面本來就姓武啊!”李餘這纔回過意來,跳起來說道,“奶奶,您不會以爲我在影射什麼吧?您要是不喜歡,那就姓李,行了吧?”

    “姓李?”

    天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冷冷說道:“賤婢敢爾?”

    李餘很想回答,韋氏還真敢——雖然天后這句話並不是疑問句。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李顯就是被韋氏毒死的,但李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卻是不爭的事實。

    “花錦瑟,立即派人處死那個賤婢!”

    對兒子,天后可以寬容。對兒媳婦,誰跟兒子睡誰就是兒媳婦!換一個,說不定兒子還更喜歡呢!

    花錦瑟領命而去,天后又恢復了那副和藹可親:“好孫兒,奶奶這麼做,你滿意嗎?”

    “怎麼叫我滿意嗎?跟我有什麼關係?”

    打死李餘都不會承認,自己在公報私仇。

    上次自己遇襲,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顯和韋氏。殺李顯不合適,那麼就得從他老婆身上要點利息了。

    “臭小子,跟奶奶也不說實話!左右不過是個賤婢而已,不提也罷。”

    天后莞爾一笑,翻過了這頁,開始了另一頁:“你給你七叔贈了一首詩,是什麼?敢不敢讓奶奶拜讀一下呀?”

    “不是什麼好詩,我就不獻醜了吧?”

    整天當文抄公,李餘都懷疑自己要改名當李敬明瞭,很是不好意思。

    “不說是吧?”

    天后笑眯眯地拿出一個筒狀物,還是能收縮的那種,“你看這是什麼?”

    “哎呀,老墨那爺倆可以啊!這就把望遠鏡弄出來了?”

    雖然是個單筒的,並夕夕九塊九包郵同款,但好歹這也是這個位面第一隻,呃,或許是第二隻望遠鏡呀!

    有了這玩意兒,我想看誰洗……咳咳,想觀察敵人的動向,那可就太方便了啊!

    “不對啊!”李餘撓撓頭,“這東西雖然能看見遠處,但聽不見聲音,您不可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除非,有會讀脣語的人……”

    “哈哈哈哈……”天后大笑,“朕的好孫兒果然聰慧!所以,把你的佳作好好吟誦一遍,讓奶奶欣賞一下吧!”

    “誦就誦!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奶奶,你覺得還行吧?”

    “嗯,還不錯。就是不知道,你七叔是一片冰心還是心裏一片冰涼呢?”

    呃……

    這麼看自己兒子的笑話,真的合適嗎?

    還有那老墨爺倆,做出了好東西居然敢忘了我這個CTO,自己悄摸地獻給了天后,想造反啊?

    天后笑罵道:“你生在帝王家,哪裏懂得爭寵的道理?”

    “懂了!打明天起,我也開始爭寵!”

    “哎喲,我的傻孫子喲,你是要把奶奶笑死嗎?”天后笑得樂不可支,“哪有你這麼直白說爭寵的?再說了,你能陪奶奶多說會兒話,不比什麼都強?”

    “可是,我沒業績啊!沒業績,奶奶就不會喜歡我了啊!”

    “只有他們才需要不停地表現,免得奶奶看不見!再者,他們做的所有業績,不都是在朕的好孫兒的指點下才取得的嗎?”

    這話我愛聽!

    一切榮耀歸於老闆!

    老墨小墨,你們爺倆,過線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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