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封誥一看，好傢伙，這孩子準備的夠充分，自己直接跟着走就完事了。
但無論武林盟多近，對於幾乎沒有離開過陽水城的應封誥來說，都算是出遠門。
他需要做一些準備。
在與宋正約定好時辰和見面地點後，應封誥先是回了自己那小破屋。
將門推開一道小縫，老乞丐躺在牀上還在睡。見剛纔的動靜沒有吵醒爺爺，應封誥暗暗鬆了口氣。
等醫館開門後，應封誥找來林生，將爺爺拜託給他暫時照顧。應封誥將剩下所有的銀子以及一封留信都交給了林生。
安頓好唯一的親人後，應封誥再回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屋看了看。
沒有任何需要帶走的行囊，自己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卻彷彿連一點與這裏的關聯也沒有。
“應卿。”
身旁人喚了他一聲，應封誥回過頭，危衡就站在他身邊，脣角銜着淺淺的笑意看着他。
應封誥突然覺得陽光有些晃眼，但又很溫暖。
是啊，雖然自己前半生在這世間沒留下什麼痕跡。但從今日起，身旁就多一個人，與他同行江湖了。
雖然是個傻子。
應封誥笑了笑，拍拍危衡:“走吧，去找無清。”
和宋正約定好的地點在陽水城外的樹林。那裏恰好也是和危衡初見的地方。
回想當初，危衡還是個連自己受了重傷都察覺不到大腦空空的怪傢伙。而現在，至少已經有個人樣了。
應封誥看了眼身旁玉樹臨風的男人，很有成就感地笑了笑。
多虧自己教的好呀！
察覺到目光，危衡轉頭看向他：“應卿，可有不適？”
“啊？”
危衡擡手指尖點了點頸後，應封誥頓時瞭然，搖了搖頭。
“現在還沒事。你不是說第一次潮期會比較強烈嗎，但是你幫過我之後就再也沒有那種焦躁的感覺了。”
危衡嗯了一聲，淺笑道：“應卿與我相性甚好，想來臨時結契也足用。”
應封誥有點不自然地乾笑兩聲：“是嗎……”
“不過以防萬一，近日待在我身邊，莫要遠離。”
“你這般說話方式跟誰學的……”雖然知道危衡沒別的心思。但用那磁性嗓音說出的曖昧言辭，很難不讓他遐想個中意味。
不多時，宋正便牽着馬匹出現在視線範圍內。隔着老遠就使勁擺着手，少年清脆鈴嗓也遠遠就傳入耳中。
危衡自然是不會騎馬的，他甚至連馬這種生物都是頭一回親眼所見。最終是宋正和應封誥馭馬，危衡與應封誥共乘。
不過應封誥的馬術也是爛的要命，上了馬後，宋正一夾馬肚嗖得跑出去好遠。這邊一看，應封誥兩人還差點被掀下馬背。
好一會兒才發現兩人沒跟上的宋正，又噠噠噠地從前方跑回來。見應封誥都快要跟馬搏鬥起來了才走出十來米，也是頗爲苦手。
只得安撫好馬匹後，邊臨時教習，邊慢慢領路了。
這一行可謂是舉步維艱，天都黑了還沒走出樹林。
好在應封誥領悟得極快，之後的路途駕馬愈發嫺熟，行進速度也快上了許多。
於是三人便打算在前方的東鄉落腳歇息。
東鄉是個比陽水城小些的鄉鎮，臨近才發現，東鄉入口竟有數人把關，對來往人士嚴格審查。
三人中，危衡只有一柄風行劍執手，應封誥更是兩手空空。
只有帶了不少銀兩的宋正引起了守衛的注意，守衛打量着宋正。放行三人後，還盯着宋正竊竊私語。
進了東鄉尋了個本地大娘一問才知，前些年有一夥自稱俠客的幫衆來了東鄉，並佔據此地自立爲王。他們大肆掠取保護費，還在鎮子中心搞了個奢華貴氣的地龍府。
之後還有模有樣地在入口設哨，進去來往都要經過地龍府的審查。
“竟有如此惡徒！”宋正怒氣衝衝，大喊要懲奸除惡提着劍就要往那地龍府衝。
應封誥趕緊把這一點就着的孩子拉住：“無清小兄弟冷靜啊！”
“這要如何冷靜，如此欺壓百姓，比那玉狐小賊更可惡！對邪惡之徒視而不見絕非武林盟弟子所行！”宋正緊攥拳頭。
感覺到被指桑罵槐的應封誥狠狠心虛了一把：“咳咳，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這麼直接衝過去，着實魯莽。不是叫你視而不見，而是需要穩妥行事。”
宋正逐漸冷靜下來，但仍舊十分憤慨：“哼，蠻幫之徒還裝模作樣建府守關。”
好說好歹地穩住了宋正，應封誥暗暗感慨少年郎年輕氣盛。
而這一番鬧劇，被躲在街角的一個彪形大漢看在眼裏。
大漢滿頭大汗：“他們怎麼會在這兒……得趕緊告訴老大！”
三人牽着馬匹走在街上，東鄉旅人甚少，有馬廄的客棧也不多。
行至半路，危衡突然止步拉住應封誥，沉聲道：“有人在跟。”
應封誥眉頭一皺：“多少？”
“二十。”宋正頭也不回接道：“其中有四人是從入鎮起便跟着的。”
應封誥有些意外：“你早就知道了？怎麼不吱聲。”
宋正聳聳肩，滿不在乎：“螻蟻鼠輩，無需過於警惕。”
你們武林盟的人都這麼自信嗎……應封誥心下暗道。
他雖然也有察覺被人暗中盯着，但沒想到居然從入鎮起就被跟蹤，也不知對方是衝着他們之間的誰而來。
應封誥左看看危衡，右看看宋正。一個隱世高手，一個名門正傳，安全感滿滿。
“但是一直被監視也挺不舒服的，捉一個來問問話？”應封誥說。
危衡一隻手搭在劍柄上，隨時都準備動手。宋正想了想，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不要打草驚蛇爲好，引進客棧後院。”宋正牽着馬匹走向一家客棧。
而跟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後的傢伙各有先後地，或是裝成客官正面入店，或是故作過路人匆匆而過，或是隱藏行蹤一併翻入後牆……
而翻牆進去的那人腳跟還沒踩穩地面，就被一左一右兩把利劍抵住咽喉，面前則是應封誥笑眯眯地甩着粗繩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