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呆呆地望着她,沉默了許久。他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一層,甚至在他剛回過神來時,就已經開始盤算此事,但這話從這一小小宮女口中說出,不免讓他心裏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蹊蹺之處。
“咱家倒是願意提拔你。”他猶豫了半晌,還是答應下來,又細細地盤問了白若煙的底細,見她只是出身家世清白的貧寒人家,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些日子你且不要拋頭露面,想見到皇上並非容易之事,”小福子思索片刻,“半月後的馬球會,咱家悄悄安排你去給皇上牽馬,屆時能否得寵,都是看你的造化了。”
二人一拍即合,白若煙笑意漸濃。
日光鎏金,國子監裏的紅楓已染上風情萬種的鮮紅秋色。
“做什麼呢?”蕭平遠遠看見魏璇擺了長椅在樹下,笑着走過去問道。
“閒來無事,作畫一張罷了。”魏璇握着筆桿的手略頓。
他穿着墨色的緞子衣袍,袖口露出銀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秋容淺淡,盛如琉璃的日光透過枝椏,斑駁地斜斜照在他面頰上,愈襯得他輪廓精緻,有些風流少年的佻達。
當真是芝蘭玉樹,蕭平心道。怪不得他貧寒質子之身,京城裏卻有無數貴女想通過他打探魏璇的消息,連自己妹妹蕭瑾都時時詢問他,那點喜歡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難得難得,給我瞧瞧。”蕭平好奇地湊過來,想看畫上的內容。
魏璇才情了得,只是困於身份,從不輕易顯露。往日裏他缺錢打點的時候,便會託他變賣一些墨寶畫作,雖不知名諱,但在京城裏,他的畫作一度炒到天價,冠絕天下,無數名門子弟爭相購買觀賞。
可剛撇了一眼,蕭平心頭便起了疑慮。
畫紙上,一隻狸貓躺在海棠樹下,慢悠悠舔着爪子。小貓俏皮可愛,尾尖的毛絨輕巧地翹起,秀麗的眼角微眯,渾然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從前魏璇的詩詞畫作都端的是君子品性,往往是高潔淡雅,可這副畫卻頗爲靈巧生動。
蕭平笑道:“想不到你畫這小貓,也是別有風趣。”
蕭平專心看畫,沒注意到魏璇的臉頰漸漸泛起微紅。
自打那日從鳳棲宮回來後,周旖錦坐在海棠樹下品喫糕點的俏皮模樣便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她精緻的眼角微挑,盛滿了喜悅的悠然自得,慵懶靠在躺椅上,素色柔裙襯着那玲瓏腰肢,漸漸蔓延到他心尖,說不清的閒婉柔靡、溫柔繾卷。
思緒正出神,忽然聽見蕭平喚他:“我記得這宮裏的海棠樹,便是鳳棲宮那畔最多。”
魏璇的手忽然一頓,猛的咳嗽起來,筆尖的墨迅速在紙上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