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厭春宮 >第二十章 滿室旖旎
    周旖錦實在是累着了,微撐着腰平息呼吸,此時也顧不上什麼架子禮儀,點了點頭。

    二人都沉默無言,周旖錦甚至感覺自己聽得見他劇烈的心跳聲,心底不禁有些泛寒,他這樣大的力氣,好在是個正人君子,方纔若對自己做些什麼,她怎麼可能抵抗的了。

    魏璇蹲下身來,讓周旖錦坐在他肩頭,沒受傷的右手虛虛扶着她腿側。

    他站起來很高,周旖錦手撐着窗邊,一用力便坐了上去,窗子離地面有些高,周旖錦看着腳上的繡鞋,猶豫了片刻,望着底下魏璇泛紅的臉頰,微顫着聲音說道:“你轉過身去。”

    魏璇原只是發愣,被周旖錦這樣一喚,忽然又亂了心神,忙轉過身去,低着頭說道:“微臣遵命。”

    不一會兒,聽見外面“咚”的一聲響動,魏璇站在原地,又等了許久,才慢慢轉過身去,望着空空如也的窗邊發愣了一會兒。

    屋外是一片草地,周旖錦將繡鞋先丟下,又光着腳跳下去,只是膝蓋磕出了一小片淤青,並無大礙。

    她迅速收拾好,低頭一看,原本翠綠的裙角也沾了泥,實在狼狽。她默默嘆了口氣,也不再想白若煙一事,徑直按原路返回。

    回到廂房,一推開門,柳綠還躺在牀上假裝她在假寐,見到周旖錦這樣裝扮,大喫一驚。

    “娘娘這是怎麼了?這樣久沒回來,讓奴婢好生擔心!”柳綠望着周旖錦的模樣,不安問道。

    周旖錦皺了皺眉,說道:“出了些事情,你不要聲張,先快去叫本宮隨行的太醫和小廝去救人——那個白若煙本宮沒見到,直接差人打發出宮便是。”

    她簡要交代了那廂房的位置,看着柳綠疑惑不解的表情,催促道:“快去,先救人!”

    柳綠領命退下,不一會兒又匆匆回來問道:“太醫已經去了,命奴婢問娘娘要帶哪方面的藥,一會兒差人送去,免得耽誤了。”

    周旖錦嘴巴張了張,想起方纔場景,沒說出話來,片刻,耳垂泛起一絲可疑的微紅,小聲道:“就、就說是中毒了。”

    小福子手持拂塵,緩緩走在魏景身側。

    龍顏不悅,人人都提心吊膽,生怕觸了魏景逆鱗,小福子卻並無懼色。

    他打小就跟在魏景身旁,最是懂得他的喜怒——無非因爲昭明先皇后罷了,待他見到那個人後,心裏定是翻天覆地了。

    “秋高氣爽,皇上不如騎馬散散心?”小福子勸道,“奴才記得當年皇上您在府邸裏的時候,常常是您騎着駿馬,昭明先皇后替您牽繩,她常誇您英姿颯爽呢。”

    一旁的小太監聽着這話,驚訝於他的大膽,嚇得手心直冒冷汗,腿一軟險些摔倒。

    魏景卻沒有責怪,微微仰頭看向遠處,彷彿在思念什麼,隨即道:“也好,朕許久未騎馬了。”

    一行人徐徐往馬廄走,小福子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心道自己如今是勝券在握。

    可等走到了馬廄,衆人齊齊下跪,小福子左右環顧,這才發覺,人羣中並未看見白若煙的身影,而爲魏景牽馬的人也換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

    早就安排好的一場戲,怎的主角臨陣脫逃了?

    魏景騎上馬,見小福子還站在原地,斥道:“小福子,看什麼呢!”

    “哎呦,奴才不慎發愣了。”小福子一拍腦袋,忙收起心神,急匆匆跑過來。

    忽然,不遠處的圍欄後,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忽然閃過。

    霎時間,魏景彷彿看到了什麼,瞳孔巨震,身子一瞬間僵硬,身形晃了晃,險些從馬上跌落下來。

    魏景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馬廄的一角,霎時間渾身的血液直衝到頭頂,忽然理智全無,揚鞭策馬,“駕”的一聲,獨自一人向馬廄的一角追去。

    “皇上!”一羣人忙圍上去,可魏景騎着高頭大馬,速度極快,身影轉眼便消失。

    冷風如箭,在魏景的臉頰邊刮過。

    世間怎會有和沈秋月身形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子呢?

    那角落追過去是幾條小路,魏景策馬疾馳,尋了許久,到處是空空如也,沒有人跡。

    疾風撲面襲來,他忽然感覺到眼下一片溼潤淚痕。魏景沒有顧及,連伸手抹一把都沒來得及,緊接着繼續追過去,汗血寶馬一路揚起灰塵,上好的繮繩卻勒的手心生疼。

    哪怕只是認錯了,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放棄。

    容他放肆一次……

    他策馬疾馳,彷彿要把身後的一切竭力甩來似的,耳邊只聽見風颳過平野低聲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魏景才停下來,頭腦的炙熱漸漸平息,耳邊終於能聽見世界的聲音。

    他往日裏是習慣了衆人簇擁的,如今孤身一人,愈發覺得孤獨。

    魏景獨坐在馬上,望着渺無人煙的草場,臉上的淚痕已被風吹乾,他愣了許久,顫抖着脣,訥訥自言自語道:“秋月?”

    如果得到皇位的代價是失去自己摯愛的妻子,那麼即便得到如今這樣至尊的權力,又何嘗不是滿盤皆輸?

    四面是寂寞的羣山,沒有人回答他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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