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厭春宮 >第三十一章 魏璇生辰宴
    “你說。”周旖錦的手不易察覺地捏了捏錦緞被面,坐直了身子。

    蘇新柔沉默了片刻,說道:“娘娘,冬至那天晚上,您曾讓奴婢去尋從前的好姐妹敘舊,可奴婢並沒有找到白若煙……浣衣局的人說她早已經被調離了,卻不知去往何處,這幾日奴婢怎麼都問不出來她的下落,心中惶恐不安,還請娘娘開恩,幫奴婢尋一尋她吧!”

    蘇新柔是正直忠厚之人,“砰砰”地磕了兩個實實在在的響頭。

    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額頭上幾乎要磕出血來。那悶悶的聲響直聽的周旖錦肝顫兒,她嘆了口氣,忙說道:“這是做什麼,一件小事罷了,本宮幫你尋。”

    她早知道蘇新柔是重情重義之人。但如今看到她爲白若煙如此的操心勞力,心中也不免泛起一絲酸澀。

    在夢裏,白若煙的出現彷彿一個神話,一舉晉成昭儀,皇帝夜夜流連後宮,她好像不費一絲力氣就得到了她從前所想要的一切,真摯不懷惡意的友誼,以及魏景的愛。

    “你先退下吧。”周旖錦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向門口微微揚了揚下巴。

    其實白若煙的下落,周旖錦並非全然不知。

    自打上次白若煙在馬球場上閃而過後,她便一直派了人打聽她的蹤跡。探子們回報說,白若煙似乎投靠了宮中的那位福公公,因此才隱匿行蹤。

    福公公是天子近臣,一直伴隨在皇帝身邊,對於他來說,想藏個人輕而易舉。也正是因爲他一直隨駕從龍,探子縱有八般武藝,也不好靠近搜查。

    周旖錦有些無奈,伸出手微微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麼白若煙便不是突如其來的擾亂,這一切更像是她、或者其他人早已安排好,想在這波詭雲譎的後宮裏攪出一番天地。

    “對了娘娘,”蘇新柔已經走到門口,忽然腳步頓了頓,想起來要來稟報的正事。

    “娘娘,今日是質子殿下生辰,蕭小姐入宮了,娘娘要召她見一面嗎?還是去翠微宮?”

    說到翠微宮,蘇新柔的聲音漸弱,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

    闔宮上下,誰人不知魏景如今正獨寵胡氏一人,即便周旖錦和張才人素來關係好,只本是去給質子殿下慶生,可若被有心人看見,屆時又會傳出貴妃娘娘藉此機會嫉妒爭寵的謠言。

    對此,周旖錦並沒有疑慮,她召蕭小姐入宮就本是爲了給魏璇和她製造相處的機會,至於她自己,早前其實根本就沒打算去翠微宮。

    蕭小姐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他二人恐怕正是你儂我儂的敘舊着,若自己偏要湊過去,那纔是不識趣。

    “本宮得了風寒,身子乏着。”周旖錦輕輕笑着,擡起手伸了個軟綿綿的懶腰,一截玉藕似的胳膊落在牀邊的梨花木上。

    “給質子殿下的生辰禮,你記得送去,本宮就不去了。”

    沒等蘇新柔回過神來,周旖錦已經已經伸手一撩簾子,一個閃身又鑽回了牀裏。

    她送的東西並不名貴,一個小葉紫檀木做成的書箱,鑲嵌彩貝玉石,匯成精美圖樣,平蓋面以黑漆描金。

    這禮物她仔細斟酌過,魏璇雖表面上溫和隱忍,實際上卻敏銳多疑。

    若總是送些名貴物件過去,不僅他不會記她的情,甚至可能惹得他對自己的目的生疑。

    反倒是書箱這種不金貴但卻日日需要用的物品,或許更能讓他念着她的好。

    而那處,魏璇卻已經早早醒來,天沒亮就開始梳洗,換好衣裳,坐在前廳內等着。

    不一會兒,張才人提了一件襖子,匆匆跑過來,責怪道:“這寒冬臘月,你怎麼坐在這裏吹冷風,着涼了可怎麼辦?”

    “兒臣自幼習武,並不會畏寒。”魏璇神色平常,推脫道。一會兒卻還是拗不過她,把襖子披在了身上。

    張才人蹲下來,摸了摸魏璇的頭,驚訝道:“怎的這樣冰,快去給質子殿下燒壺熱茶來。”

    不一會兒,魏璇身邊湯婆子小暖爐,已經一應俱全。披着襖子,甚至覺得身體有些熱,魏璇哭笑不得:“母親,兒臣真的不冷。”

    張才人凝視了他一會兒,又焦急地摸了摸膝蓋,繼而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擡起頭看着魏璇,脣角浮現一抹戲謔:“這麼早起來,是爲了等蕭小姐吧。”

    魏璇下意識要搖頭,卻又愣了愣。

    他一直想着周旖錦那日說想見蕭小姐的話,她的意思,是要來參加他的生日宴?

    雖然並沒有把握,但他還是輾轉反側,一夜都睡得不安穩,到了早上實在難以入眠,索性坐到前廳來等她。

    看着母親詢問的眼神,魏璇不知如何解釋,只得點點頭,說道:“是。”

    張才人的神色一瞬間變得訝異起來,一皺眉頭站起身,在廳內踱步了一會兒,浮現出百感交集的臉色。

    過了一會兒,張才人嘆了口氣道:“蕭小姐的家世,是京城裏名門貴女中數一數二的,即便是許給四皇子,也十分配得……雖不知蕭小姐心意如何,但我們母子倆身份卑微,你如今又與人爲質,若是喜歡蕭小姐,恐怕前路並不順坦呀。”

    “兒臣還未行冠禮,母親擔心這些,爲時過早。”魏璇有些無奈,一時不知如何勸她。

    只是蕭小姐,母親便這樣惶恐不安了,若他方纔告訴她自己真正要等的人,恐怕母親現在已驚得魂不守舍了。

    張才人從前是很傳統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也恪守綱紀。

    她像是一朵從前被保護的很好的花兒,驟然給丟在了風雪之中,心裏總懷着風聲鶴唳的忐忑。

    可母親反覆叮囑,萬事要他循規蹈矩,他卻偏偏長成這樣一副野心家的陰暗面孔。

    魏璇仰起頭望着門外的天,視線又落在張才人已經有了皺紋的臉上,心裏忽然有些愧疚。

    他想做的事,喜歡的人,恐怕要永遠埋藏在他心底,直到有一天,或許某一天……

    好在,張才人像是認可了他的話,並沒有過多發問,說道:“你最近太操勞,在這兒喝些茶歇着就好,我先去前面問問,生辰宴準備的如何了。”

    魏璇點了點頭,目送張才人離去。他在齊國朋友並不多,大多是無味的應酬,只開了三四桌席便能都坐滿。

    一邊的翠微宮主殿內,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福公公走出門,吶喊一嗓子,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天空。

    魏璇往外望,原是皇上要起來上朝,勞師動衆動衆,這樣的動靜,他們最近聽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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