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懷瀠嚥了下口水,默默地點了點頭。
傍晚,養心殿內,白若煙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小主,養心殿是宮禁重地,沒有皇上的旨意,您不能進去。”正殿門口的小太監點頭哈腰地解釋着,不敢得罪白若煙,腦袋都急出了汗水。
白若煙本不想如此性急,但魏景昨日將她帶回偏殿後,卻再也沒來找過她,這顯然不合常理。
“小主,您先回去等着。”一轉頭,看見小福子在檐下給她使眼色。
這白若煙也太不識規矩了,小福子心中惱火,這般耐不住性子,若被皇上知道,指定是要生氣的。
聞言,白若煙只得悻悻收回腳步。
魏景並非心裏忘了白若煙,他今日緊趕慢趕傍晚便批閱完了所有奏摺,就是爲了早些去看她。
然而,他剛下令回寢殿,卻忽然傳來太后的召見。
“母親找兒臣何事?”魏景很不耐煩,但郭太后久居深宮,甚少主動找他,他也不得不敷衍。
太后下了轎輦,抿了口茶,徐徐問道:“皇上昨日在宮道邊帶走了個宮女?”
魏景心頭一跳,還是順從地答到:“是的。”
太后微微搖了搖頭,眼神裏升起不悅:“皇上喜歡她、寵幸她是一回事,但一個罪人出身的宮女,你卻有意冊封她爲昭儀,皇上可知道,如今朝廷上下是怎麼說你的?”
今日朝堂上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一半的奏摺都是爲此事而來,魏景癟癟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悶悶答道:“白若煙性格善良,出身又低微,兒臣唯恐她在宮中受人欺凌,因此才照顧幾分。”
郭太后怎會不知道他心裏那點盤算,見魏景毫無悔意,她臉色驟然冷下去,訓誡道:“皇上是一國之君,做事要懂得法度。”
可不論太后說什麼,魏景始終顧左右而言他,在此事上就是不肯鬆口。
他知曉自己做的是有些過分,但每當想起從前沈秋月眸子中脆弱的神色,便覺得深深虧欠了她,如今見到白若煙,他實在於心難忍。
“罷了,哀家不與你說了,皇上好自爲之。”太后到底是拗不過他,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魏景獨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白若煙在哪兒?”
小福子狠狠向回話的小太監瞪了一眼,但那小太監不知是不是有些傻,竟置若罔聞,一板一眼說道:“小主方纔來養心殿找您,被攔回去了。”
小福子心裏狠狠嘆氣,看着魏景的臉色,果然十分陰沉。
宮規森嚴,白若煙怎的這樣不知禮數,還虧他方纔在太后面前那樣維護她。
去到偏殿,魏景輕手輕腳推開門,喚了一聲,卻沒聽到回答。
走近了看,白若煙躺在牀上已經睡着。小太監正要喊她起來,卻被魏景制止住。
清秀的眉眼緩緩同記憶裏某處傷痛重疊,魏景目不轉睛看着,接着脫下了身上的龍袍,輕輕披在熟睡的白若煙身上。
他出着神,獨自呆呆地守在她牀前許久。
罷了,就當這是他必經的一遭劫難吧。
魏景眼眶溼潤,良久才走出房門,輕語道:“賜她未央宮,明日住進去吧。”
小福子愣了愣,未央宮是前朝皇后的住處,位於宮城內地勢最高的西南角龍首原上,是爲鳳儀天下之居,魏景即位後便空置下來。
這樣尊貴輝煌的宮殿賜給一個罪奴出身的宮女,小福子既驚愕,又感嘆。
皇上對先皇后的感情,是真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