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厭春宮 >第八十章 闕清的報恩
    內務府的下房內,小宮女們竊竊私語,滿臉都是不情願。

    “誰樂意去那未央宮啊?舒昭儀虐待下人滿宮都傳遍了,如今又失了聖寵被禁足,誰去誰倒黴。”

    “可不是嗎!”另一人附和,輕蔑地笑了笑,小聲道:“你們知道前兩日舒昭儀在御花園鬧的笑話嗎?”

    其他宮女立刻起了興致,圍成一團,催促道:“快說快說!”

    “那天舒昭儀練了個十分火辣的舞蹈,掐着皇上下朝的時間,在御花園裏跳舞,想吸引皇上的注意,你們猜怎麼了?”那小宮女買了個關子,人羣興奮騷動。

    “皇上在和驃騎大將軍談南方戰事,根本就沒看見她!出了好大的醜!”

    衆宮女笑作一團,忽然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闕清。

    他身形高大,略顯陰柔的眉目深邃,負手站在門邊,一股無形的威壓席捲而來。

    “奴婢參見掌印。”屋內齊刷刷跪了一地。

    她們都是新入宮或被各宮選出來內務府等待分配的宮女,誰都想跟個好主子,爲自己謀個好前程,而對此事最有話語權的便是司禮監掌印闕清,萬萬不能得罪。

    闕清容貌生的好,先前也有宮女爲了自願委身於他,半夜爬牀投懷送抱,卻被丟出了門,被人恥笑。

    被丟出來的人數一多,大家都明白這掌印是個油鹽不進的,因此也斷了這條心,只平日裏畢恭畢敬。

    闕清環視了一週,冷漠的眸子從底下人臉上一掃而過,緩緩開口道:“舒昭儀說了,誰自願入未央宮,賞金條一枚,絕不打罵。”

    白若煙也是實在招攬不到下人,因此求到他這裏了。

    那些小宮女面面相覷,誰也不相信“絕不打罵”這話,都紛紛低下了頭,想將自己埋進地裏。

    忽然,人羣中站出一個少女,她穿着粗布衣裳,嗓門也有些大,忽然喊道:“奴婢願意去!”

    她家裏五個女兒,爲了錢財只能將她賣進宮裏,幸好她爭氣,不僅入了宮,還得以進內務府。

    那可是一根金條啊,夠她一家老小喫飽穿暖數年了!

    闕清看了她一眼,拂塵揮了揮,語氣冷淡:“隨咱家走吧。”

    這小宮女名叫雪蘭,頭一次踏入未央宮這等繁華之地,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白若煙如今能招攬來人,自是十分欣喜,賞了闕清一筆,又對跪在地上的雪蘭說道:“以後你跟了本宮,本宮絕不虧待你。”

    爲了復寵,她是下了血本的,當即拿出一根金條塞在雪蘭的手裏。

    雪蘭瞪大了眼睛,握着沉甸甸的金條,欣喜若狂。

    此生能得到這等寶物,便是在未央宮死了,也不枉一生。

    白若煙知道從前未央宮裏的那些下人往往是各宮派來的眼線,都不可靠,因此也將雪蘭當心腹對待。

    她徐徐站起身來,在雪蘭耳邊說道:“本宮讓你去做一件事,事情若成,還大大有賞。”

    雪蘭跪在地上,似乎已經看見金條在向她招手,激動得兩眼含淚,叩首道:“奴婢定當肝腦塗地,不負娘娘所託!”

    時隔多日,那女官學堂終於建好了,各宮命想進修的宮女登記在冊,在門口一個個領了牌子後走進去。

    周旖錦一大清早便帶着蘇新柔前去坐鎮,遠遠看見蕭瑾一身淺青色衣衫,提了重重的書箱趕來。

    她淡淡地同周圍人見禮,又恢復了往日柔美清甜的模樣,似乎春日宴賜婚那場鬧劇已經成爲過往雲煙。

    “蕭瑾姑娘願做這學堂的夫子,本宮實在感激不盡。”周旖錦走上前,向她道了謝。

    這朝代鮮少有女夫子,即便是名門淑女,也大多都養在深閨,時機一到便嫁爲人婦。

    蕭瑾雖是魏景親自任命的,但也算是標新立異的一個,恐怕日後一個不慎,還要身先士卒,受些非議。

    “娘娘不必如此,說實話,小女得有御賜的官職,心中還要感激娘娘呢。”

    春日宴那天周旖錦幫她解圍,蕭瑾心中十分感激,更何況,她平日裏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並非愚蠢之人,深知開辦女官學堂此舉的意義所在,因此對周旖錦的膽識手段更是仰慕敬佩。

    眼見着蕭瑾的熱情,四周又各成秩序,周旖錦會心一笑,心滿意足便要離開。

    還未轉身,忽然聽見身邊一陣叫罵聲,轉頭望過去,正是那登記名字的地方,一個上了年紀的姑姑揪着她眼前一個年輕宮女的辮子叫罵。

    “誰讓你來學堂,啊?你是不是還想做宮裏的女官,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女子大吼的聲音刺破了安寧。

    那姑姑周旖錦看着有些眼熟,轉頭望向蘇新柔,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新柔應聲跑過去,打探了一下情況,又匆匆回來,答道:“這位姑姑來頭可大了,聽說是上一任內務副總管崔公公的親姐姐,如今是御前的紅人。”

    蘇新柔頓了頓,又說道:“她揪着的那個宮女,似乎是她的侄女,崔姑姑希望她出宮嫁人,不願意讓她留在宮中當女官,因此便鬧了起來。”

    周旖錦一皺眉,不解道:“誰說入了女官學堂便一定要留在宮中了?本宮讓夫子教授她們女紅一類,正是想讓她們在出宮以後,還能有庇身之技啊。”

    蘇新柔搖了搖頭,看着那處廝打,語氣裏有些憤懣:“娘娘的好意,可不是每個人都懂。”

    說是廝打,其實是崔姑姑單方面對那個宮女的毆打,那宮女將入學的令牌死死攥在手中,整個人臉色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任憑崔姑姑怎樣打罵都不還手。

    “娘娘,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奴婢去跟那崔姑姑說!”蘇新柔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請命。

    周旖錦正有此意,握了下蘇新柔的手,吩咐道:“小心些,若她不依不饒,便來尋本宮。”

    蘇新柔得命,撒腿邊往那處跑過去。

    “我讓你當女官!讓你不聽話!”崔姑姑越打越來氣,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對侄女反抗自己權威的一種憤怒發泄。

    崔姑姑擡起手,從登記的桌子上拿了一個木製筆架,高高舉起,便要往那宮女身上砸去。

    兩旁的人都不由得驚呼一聲,四散開來。那筆架沉重,這樣用力打在人身上,恐怕是要打的骨頭碎裂。

    底下那宮女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閉眼準備迎接劇痛的到來,可她顫抖着嘴脣,等了一會兒,那筆架確遲遲沒有落下。

    蘇新柔一隻手用力握住了崔姑姑的胳膊,大喊一句:“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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