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厭春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冠禮
    薛想容目不轉睛地望着魏璇,心潮涌動,袖子底下的手暗自握成拳,甚至連身上衣衫單薄都不覺着冷。

    新皇即位已有數月,想必不久後便要選秀填充後宮,她父親是朝中聲名顯赫的大官,她亦自恃容貌才學,自小在世家貴女中拔得頭籌,無論如何,她也要在此間勝出。

    魏璇下了轎輦,一時間,鐘鼓齊鳴,悠揚的禮樂如漫天飛雪,傾灑在每個人身上。

    他身爲天子,卻親緣寡淡,父兄皆不在,因此便由德高望重的陳太傅作爲主賓施行加冠之禮。

    “微臣叩見陛下。”陳太傅的雙鬢已有些斑駁,緩緩走出列,與魏璇並肩走在最前方入了正殿,衆賓客也按階魚貫而入,整肅立於其後。

    冠禮的制式繁瑣漫長,需三次戴冠、三次易服,可正殿內衆人皆屏息凝神,誰也不敢怠慢。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陳太傅手中握冠,唸完了祝辭,便替魏璇布冠。

    隨着緇布冠後換玄端,三加禮畢,後加天子玄冕。

    禮畢後,魏璇起身站立,向衆人展示,目光若有似無地從周旖錦面前晃過。

    她的目光冷靜又清澈,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令他心頭驟然一緊。

    魏璇微抿着脣,腦海中閃過許多片段。

    他春狩時獵得猛虎,登基前刻意穿着龍袍在她面前炫耀……似乎有無數時刻,他都等在暗處,希望得到她哪怕一個眼神的稱讚,如今當了皇帝,看似位處上風,可卑劣的心情,卻與曾經別無二致。

    只是片刻的注視,魏璇轉回身,跪於席上,手執觶醴,仰目望着無數先祖威嚴的牌位,祭醴三番後站起身,將手中觶放於地面。

    “謝太傅施禮之恩。”魏璇俯身行拜禮。

    陳太傅受寵若驚,鄭重回禮答拜,略顯蒼老的面容上顯出幾分欣慰,眼眶微紅:“冠禮已成,還望皇上明德慎行,我朝有此明君,定能福祿荐臻,海晏河清。”

    魏璇應了聲“是”,一旁的禮官便按例宣讀儀程。

    “冠者見母——”

    拉長的聲音迴盪在殿中,周旖錦本已做足了準備,可與魏璇目光相撞的瞬間,心底還是不由得一顫。

    往常正禮結束後,冠者需拜見其母,以謝養育之恩,可張美人早已逝世,甚至母家人都死的死散的散,此舉無論出於位份還是恩情,都由不得她推辭。

    兩旁人如潮水般向後退散開,她與魏璇並肩站在最前方,四周無數炙熱的目光向他們投來,像是驟然扯開了二人心知肚明的遮羞布,禮樂聲迴盪耳邊,寧靜莊重,一時間卻令她耳垂羞愧泛紅。

    “禮儀既備,令月吉昭告爾字。”周旖錦硬着頭皮直視魏璇,脣邊扯出笑意來,替他賜字。

    玥國的習俗中男子取字早,如今她不過是依着張美人從前的意思,重賜他字“子瑜”。

    魏璇怔目看着周旖錦朱脣輕啓,他的小字便如珍珠般吐出,溫柔得像是耳邊呢喃。

    似乎有某種不可言說的微妙氛圍,在二人之間的空氣中緩慢流淌着,那種見不得光的酸澀之情,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卻誰都沒有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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