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阿昔放下藥鋤,擦了擦額角的細汗,正準備離開藥圃,遠遠地就看到了慕文軒。
“慕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慕文軒擺出一副痛苦的模樣:“阿昔,你能陪師兄談談心嗎?”
阿昔婉拒:“可是太陽快要下山了。”
慕文軒像是沒聽到阿昔的話般,自顧自坐在了小板凳上喝酒。
阿昔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慕師兄,你醉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阿昔,我就知道,整個門派裏只有你最關心我。”慕文軒癡癡笑了下,“我沒有醉,我還給你帶來了你最愛喫的桂花糕。以前你每次不理我,只要我送你一碟桂花糕,你就不會再生我氣了。來,你嚐嚐,看看還是不是記憶裏的味道。”
阿昔看了眼那碟桂花糕。
其實她一直不喜歡喫粘牙的糕點。
只是慕文軒是她在門派裏最好的朋友,她擔心她生太久的氣,慕文軒就不理她了,所以當慕文軒端來一碟桂花糕、透露出服軟的意味時,她就順着慕文軒給的這個臺階下去了。
現在想想,她和慕文軒的感情也很可笑。
“足足六年了,慕師兄,你連我喜歡喫什麼都不知道。”
慕文軒臉上的表情險些沒崩住:“你……你不喜歡喫桂花糕嗎?”
“不喜歡。”阿昔轉身欲走,不想和一個醉酒的人過多糾纏,“師兄,我在藥圃忙了一天,我要回去休息了。你想做些什麼,請自便。”
“阿昔你別走,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慕師兄,你放開我!”
……
姚容正待在旭陽派藏酒的地窖裏。
她找了好幾天,才順藤摸瓜找到此處。
之前姚容設計剷除右護法時,曾經讓右護法的人去搜集了很多毒藥。後來右護法都被拿下了,但這些毒藥都保留了下來。
姚容從中挑選了一部分不致命、但能讓人暫時運轉不了內力的毒藥帶了過來。
她剛要將這些藥粉融入酒罈裏,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系統檢測到宿盈溪正在被慕文軒糾纏着,綜合所處環境以及兩人實力差距等因素分析,認爲宿盈溪遭遇危險的可能性極高】
【請宿主自行判斷是否要前往查看】
姚容面沉如水,暫停手裏的動作:“阿溪現在還在藥圃嗎?”
得到系統肯定的回答,姚容三步並作兩步出了地窖,避開巡邏的人羣,向着藥圃方向飛掠而去。
……
阿昔被慕文軒糾纏得不輕,再加上慕文軒一直在打感情牌,還說只要阿昔陪他喝完這壺酒喫完這碟糕點,他就會乖乖鬆開阿昔的手。
阿昔爲了脫身,只好無奈答應下來。
她拿起一塊桂花糕,慢慢靠近自己的嘴脣。
慕文軒臉上還掛着沮喪挫敗,心頭卻雀躍起來。
總算是搞定了,不枉他裝傻裝醉一場。
突然,斜裏伸來一隻手,攔住了阿昔的動作。
什麼人竟敢多管閒事,壞了他的好事。
順着那隻手往上看,慕文軒看到了一張十分陌生的臉。
慕文軒喝問:“你是哪個門派的人,不知道這是旭陽派的後山,其它門派的人不得隨意進出嗎?”
姚容什麼話都沒說,直接點了慕文軒的幾個穴位。
慕文軒連閃避的姿態都沒做出來,就被定在了原地,內力更是完全停止了運轉。
他滿臉驚駭地望着來人。
姚容朝阿昔笑了笑,取走阿昔手裏那塊桂花糕,硬塞進了慕文軒的嘴裏。
慕文軒拼命吐出,卻對抗不了姚容,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嚥下了這塊糕點。
“這……”阿昔看看姚容,又看看慕文軒。
姚容從懷裏取出一塊帕子,一根接着一根慢慢擦拭自己的手指:“等一會兒,你就知道這塊糕點有什麼效果了。”
阿昔心底一沉。
之前一直被慕文軒糾纏着,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但現在被姚容一攔,阿昔就意識到:慕文軒剛剛表現得未免太死纏爛打了些。
他好像一定要她喫下桂花糕才肯罷休。
難不成,慕文軒真的在桂花糕裏動了什麼手腳?
阿昔沒說話,白着臉站在那裏。
比她臉色更白的,是慕文軒。
小廝給他找的藥是一等一的好,糕點才下肚不久,慕文軒就感覺到小腹裏有一團火燒了起來。
而後,這團火越燒越旺,燒得他理智全失。
姚容瞥了眼慕文軒的狀態,就知道他在糕點裏做了什麼手腳了。
不想讓阿昔看到這麼骯髒不堪的情景,姚容轉身,想要拉着阿昔走到一邊。
阿昔摁住了姚容的胳膊,死死盯着慕文軒潮紅的臉:“前輩,我是醫者,什麼沒見識過。你讓我看吧,我要好好看着這一切。”
“好。”
姚容想了想,答應了。
過了一會兒,姚容覺得已經差不多了,輕聲提議道:“你和我的手上都沾染有桂花糕的粉末,還是先找些清水,好好清洗乾淨吧。”
阿昔的理智稍稍回籠,知道這件事情非常要緊,帶着姚容去了不遠處的小溪。
阿昔蹲在溪邊,一下又一下,用力搓洗自己的雙手。
搓着搓着,阿昔的眼眶就紅了。
姚容沒說話,伸手抱住了阿昔。
懷抱裏的瘦弱身體正在輕輕顫抖,透着一股受驚後的脆弱與無助。
“阿溪,別怕,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阿昔強忍着眼淚:“前輩,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麼算計我……”
太可怕了。
她確實看清了慕文軒這個人,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慕文軒會對她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她與他一起長大,名義上還是他的同門師妹啊。
這六年裏的點點滴滴,難道就全部都是虛情假意,沒有過片刻真實嗎。
姚容慢慢撫摸着阿昔的頭髮:“我想,他這麼做,是爲了更好地控制你。”
“控制我……就因爲我說我要下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