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快穿之我是你媽 >226 亡國之君26 你的明君養成系統已上線……
    雖然他總是惹父親生氣,但在他心裏,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國之基石,大燁脊樑。

    從軍三十餘載,打過大大小小數百場戰役。

    他父親是大燁百姓心目中的軍神,也是他心目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現在,他記憶中無所不能、永遠在爲家人遮風避雨的父親,竟然也有這麼無能爲力的時候。

    “我可以接受姚家兒郎和女郎爲了家族和大燁百姓犧牲自己的性命,卻沒辦法接受阿姐犧牲自己的婚姻。”

    姚老將軍平靜又哀傷地看着這個小兒子,問:“那你能如何。”

    姚盛安臉色慘白。

    姚老將軍又問:“連我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你不能接受,又能如何。”

    “姚盛安,你以爲你是誰。”

    “別人敬你三分,爲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這個姓。不要因爲你能在京城橫着走,就覺得世間萬事都能順你的心意。”

    姚盛安失去了辯駁的力氣。

    他推開攔住他的下人,搖搖晃晃離開正廳,將自己鎖在屋裏兩天兩夜,沒有喫過一粒米,沒有喝過一滴水。

    就在衆人擔心得想要破門而入時,姚老將軍到了他的門口。

    “他要是想找死,就讓他死在裏面。我就當自己沒有這個兒子。”

    很久以後,屋內終於傳來動靜。

    姚盛安打開了反鎖的房門,垂着頭從裏面走出來。

    他最終還是接受了這一切,也變得沉默了很多。

    在姚容被接進宮當天,他親自將姚容背上轎子。

    “阿姐,等我去邊境建功立業。”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京城,去了邊境。

    從那之後,風刀霜劍,家族變故,二十餘年生死兩茫茫。

    直至今日。

    ***

    從南流景出現在門口那一刻起,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南流景臉上。

    但與其說他是在打量南流景,不如說他是在透過南流景,尋找什麼人的影子。

    “姚盛安?”

    姚盛安聲音沙啞:“很久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南流景直接改口:“小舅舅。”

    姚盛安一愣,旋即露出一絲淺淺笑意:“你長得不像永慶帝,更像我們姚家人。”

    南流景坐到姚盛安旁邊:“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要是你長得像永慶帝,可能我現在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

    南流景將倒扣的茶杯擺正,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要是我長得像永慶帝,我決定一輩子不照鏡子。”

    姚盛安哈哈一笑,但這笑容轉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復了那副眉眼下垂的愁苦模樣。

    南流景沉默着喝了一杯茶,才問:“小舅舅,你剛到永寧城嗎?”

    “今早剛到,就直接過來縣衙了。”

    “你等很久了吧。”

    “還行,有茶和糕點消磨時間。”

    “你要是還沒尋到落腳點,不如就住在縣衙裏吧,我讓人給你收拾一間房。”

    姚盛安向他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小舅舅不用這麼客氣。”

    兩人又再度無話。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但今天第一次見面,好像聊什麼都顯得唐突,好像做什麼都必須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說出什麼話觸及對方的雷區。

    “舅舅不如先下去梳洗一番,我讓廚房準備一桌菜,今晚我們邊喫飯邊敘舊。”南流景想了想,提議道。

    “也好。”姚盛安拿起一旁的柺杖,拄拐起身。

    南流景下意識上前:“我扶小舅舅吧。”

    “不用。”姚盛安避開,“我自己可以的。”

    見他堅持,南流景也不再說什麼,目送姚盛安跟着桂生離開。

    等姚盛安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盡頭,南流景輕嘆口氣,對姚容說:“我想過小舅舅還活在人世,但沒想到相見時會是這般場景。”

    姚容輕嘆一聲。

    她在見到姚盛安的第一眼,就在心裏想,他們姚家的小將軍,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這麼多年,他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會不會在某些時候,他也曾經動過念頭,希望自己能隨着父兄一起戰死在沙場上,而非揹負着所有罪孽,以如此狼狽的姿態活在人世間。

    但最後,姚容想的是——

    [活着就好。]

    “也對,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

    南流景抱着劍向外走去,他今天還沒有練劍:“老師,我有一個地方沒想明白。”

    [什麼地方。]

    “過去十八年,小舅舅一直杳無音信,爲什麼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可以肯定,姚盛安就是他的小舅舅,不是由其他人假扮的。

    因爲姚盛安可以騙過這世間任何人,卻騙不過……

    他的老師。

    [今晚你可以問問他。]

    ***

    傍晚,桂生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姚盛安拄着柺杖走進正廳,看清桌上的菜品後,神情似喜似悲:“這裏面有好幾道都是阿姐喜歡喫的。”

    南流景說:“不知道小舅舅你喜歡喫什麼,就隨便準備了一些。”

    姚盛安拿起筷子:“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他早已不是那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姚家小將軍。

    挾了一口紅燒魚送進嘴裏,姚盛安詫異:“這個味道……”

    “是不是覺得味道很熟悉。”南流景指着一旁的桂生,“桂生是母妃留給我的人,這些年多虧了他在照顧我。”

    姚盛安恍然:“我聽阿姐提起過他。”

    接下來,姚盛安只偶爾夾了其它菜,大多時候都是在朝那條紅燒魚伸筷子。

    南流景怕他喫撐,連忙讓人上了兩杯清茶:“小舅舅,你要是喜歡喫紅燒魚,下回我再請桂生給你燒。”

    姚盛安放下筷子,接過茶杯:“不用這麼麻煩。”

    他懷念的並非菜的味道,只是過去的那段時光。但會跟他一起爭搶紅燒魚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了。

    再喫這味道相仿的紅燒魚,也不過是又加深了物是人非的傷感。

    沒有過濾乾淨的茶葉在杯子裏沉沉浮浮,姚盛安沒喝茶,只是盯着那半片茶葉:“我沒想到你會直接喊我一聲小舅舅。”

    “爲什麼?”

    “如果不是因爲我,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小舅舅怎麼會這麼想。”南流景搖頭,頗爲不贊同,“永慶帝對姚家早就起了殺心,他只是差一個動手的藉口。不是小舅舅那件事情,也會有別的事情。小舅舅不必自責。”

    姚盛安仰頭苦笑。

    不必自責嗎。

    怎麼能不自責呢。

    他知道永慶帝早就想除掉姚家,他知道就算不是這一次也會是下一次……

    他知道這個道理,但又如何。

    永慶帝和季家就是以他的名義來攻訐他的父兄,姚家百年聲譽都因他葬送。

    他的阿姐,也間接因他難產身亡。

    這麼多年裏,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都在痛恨自己,怎麼就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被人抓住了錯處呢。

    如果晚上一個月……

    哪怕再晚上一個月……

    阿姐是不是就能平安誕下孩子,不會那麼痛苦又孤獨地死在冷宮裏;阿姐唯一的孩子是不是也不需要再揹負上“不詳”的罵名。

    “我知道阿姐有多期待你的到來,她每次給我寫信都會提到你,可她甚至沒能見你一面,就永遠離開了人世。”

    “她是我這輩子最想保護的人,但原來,她人生中最大的那場風雨,是由我間接造成的。”

    “這纔是我最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痛苦往往來源於自己不肯放過自己。南流景思索片刻,開口勸道:“小舅舅,要是我母妃還在,她一定不會責怪你,只會慶幸你還活在人世間。”

    “還有我,我也是這個想法。”

    “你覺得沒有這件事情,也許我的母妃就能平安生下我,也許我就能在宮裏平安長大,但我並不這麼覺得。”

    “我和母妃身上的姚家血脈就是原罪。就算永慶帝願意放過我們母子,貴妃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說到這兒,南流景擡起手,拍了拍姚盛安的肩膀,溫聲道:“小舅舅,現在所發生的這一切,已經是很多人努力抗爭之下的最好結局了。”

    “所以不要去設想那些再也無法改變的舊事,也不要因爲自己的設想而責怪自己。”

    姚盛安感受到肩膀的溫度和力量,突然淚流滿面。

    他想,真不愧是阿姐的孩子啊。

    怎麼連說話時候的語氣,都和阿姐這麼想呢。

    無盡空間裏,從南流景說出“只會慶幸你還活在人世間”開始,姚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突然回想起來,今天中午看到那封信時,桂生問南流景要不要去見姚盛安,南流景的第一反應不是回答“見”或“不見”,而是開口問她要不要見。

    彷彿在這件事情上,她的意願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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