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助戰。
遼人能跑的都跑光了。
偶爾有些重傷垂死的,很快就被亂刀分屍。
這些服色雜亂,旗號衆多的鄉兵、班軍也算見見血了。
他們一個個搶着遼人的刀槍弓弩,搜刮着屍體身上的碎銀子。
更有甚者,連敵人的棉衣棉褲皮靴子,都脫下來自己穿上。
可見滑州城防軍裝備之差,窮得跟叫花子差不多。
知府張叔平和總兵嶽正風,看到了都感覺臉紅。
“那是東宮騎兵的戰利品。”
“爾等不要放肆。”
嶽正風故意將一個熟識的小旗官輕輕踹了個跟頭。
“咱們是來搶東西的嗎?”
“啊?”
那小旗官也是個機靈鬼。
他翻身爬起來,拿着刀朝都快死硬了的遼兵屍體上剁了幾下。
“咱們是來助戰滴!”
“不搶,絕對沒搶。”
“啊呀?你還沒死透喃?我殺了你呀……呀呀呀……”
張叔平以袖掩面,演過了啊兄弟們。
“噠噠噠!”
幾十騎黑甲精兵疾馳而來。
嚇得一幫城防軍官兵紛紛後退。
好幾個搶到了無主戰馬的,都悄悄放開了繮繩。
“籲!”
領頭的高大黃驃馬人立而起。
“唏律律!”
馬上騎士掀開面甲,劍眉星目,顧盼神飛。
“吾乃東宮長史,楊辰。”
“滑州張叔平知府可在?”
楊辰在皇宮大內當差的時候,已經貴爲二品內官了。
如今堪稱東宮二把手,說是秩比一品大員也不爲過。
感情這幫彪悍的精騎,是大名鼎鼎的東宮楊長史指揮的?
難怪能打出如此神話版的戰績來。
因爲,楊辰這大半年創造的神話奇蹟,已經夠多了。
作爲兵部侍郎,張叔平可是耳熟能詳。
也是由衷佩服的。
他抱拳參拜道:“張叔平見過楊長史。”
“滑州總兵嶽正風,見過楊長史。”
戰場上的城防軍或跪或鞠躬,亂哄哄地吼道。
“見過長史大人。”
當兵的想法很簡單。
誰能打勝仗,誰就值得尊重。
值得他們,打心眼裏佩服。
楊辰擡擡手,波瀾不驚地大聲道。
“免禮!”
“張知府,時間最多一個時辰。”
“遼人就可能捲土重來。”
“我東宮精騎久戰疲憊,必然撤退。”
“除了活着的戰馬。”
“其他戰利品,都是你們的,楊某分毫不取。”
“往西不到五里,人馬屍體過萬,也需要爾等去清理。”
“你這點人,哪裏夠?”
什麼?
張叔平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早就知道,戰馬肯定弄不到。
這玩意在京城都是硬通貨。
低於四五十兩銀子,絕對有價無市。
可遼人的兵器、皮甲也比鄉兵、班軍好得多啊?
更別說一個遼軍騎兵,同時攜帶兩把小梢弓。
步戰、騎戰是分開的,遠比大晉制式小梢弓精良。
還有,這幫遼人劫掠了兩個縣的大部分鄉村城鎮。
身上的財貨指定不少。
這也不要了?
“楊長史?”
“此言當真?”
楊辰嘴角抽抽,頗爲無奈道。
“你覺得,咱這點馬。”
“有時間打掃戰場?能帶得走麼?”
張叔平和嶽正風對視一眼,難掩心頭激動。
“多些楊長史,仁義吶!”
楊辰哈哈一笑。
“快些吧!”
“把全城軍民,能動的全叫出來。”
“放心,我軍三千精騎,會追擊至半個靈河縣境。”
“咱們有足夠的反應,和撤離時間。”
兩人再次抱拳道。
“敢不從命?”
嶽正風急急忙忙派出大批傳令兵跑回去叫人。
時間不是生命。
對滑州守軍而言。
是更好的裝備,是足以堅守更長時間的物資和保證。
張叔平陪着楊辰說話。
只見得無數滑州軍民涌出西城門,和南城門。
全城的馬車、牛車都趕出來了。
人喊馬嘶,好不熱鬧。
跑得快的軍兵去了五里外的戰場。
城外戰場全部交給了老百姓。
有大小軍將騎着馬四處吆喝。
“一切繳獲要歸功。”
“回頭,每人分一百斤馬肉!”
老百姓頓時轟然叫好,幹活兒的積極性陡然高漲。
他們哪敢私藏兵器?
就算搜刮出來的銀兩錢財,也不敢要的。
一百斤馬肉,怎麼的也價值二兩銀子了。
還奢求什麼呢?
張叔平掐着鬍鬚,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楊長史,你們也太狠了!”
“這……這麼多戰馬…全殺了呀?”
“咱……大晉,不就稀罕這個?”
楊辰無奈的搖搖頭道。
“老哥,兵兇戰危,哪顧得上?”
“咱們總共四千騎,一對五啊!”
“當然盯着個頭大的先射了。”
“一切以決勝爲目的。”
“本官粗粗估算了一下,你將得到近兩萬匹死馬。”
“連皮帶骨,一千多萬斤肉食呢!”
“距離天暖還有三四個月,足夠你存放許久了。”
“我看滑州城裏老弱都疏散的差不多了。”
“這下,不擔心糧草補給了吧?”
張叔平神情振奮,就差手舞足蹈了。
“哈哈,願意走的百姓、官兵家屬都去飛燕城了。”
“滑州現在有三萬城防軍,五萬壯男壯婦。”
“有這批繳獲的兵器,我們再製作一些。”
“還能訓練出幾萬人來。”
“原本我們的存糧,只能堅持三到四個月。”
“有這麼多馬肉,頓頓飽食,半年肯定沒問題。”
“駕!”江河打馬飛奔而來。
他看到張叔平在側,有些猶豫要不要彙報。
楊辰笑罵道:“磨嘰個啥?”
“張知府也不是外人,大膽的說!”
江河啪的敬了個軍禮。
“稟大人!”
“此戰,我軍繳獲戰馬一萬三千餘,不包括追擊部隊帶走的。”
“其中,傷馬兩千四。”
“遼軍隨軍攜帶的糧草約五萬擔,駑馬,犍牛三千餘。”
楊辰略一沉吟,立刻吩咐道。
“先讓戰馬飽食。”
“糧食分給張知府兩萬擔,其他裝車,立刻起運。”
記住,楊辰說的是,分給張叔平兩萬擔糧食。
不是糧草!
他自己留下的精糧,恐怕連一萬但都不到了。
兩萬遼軍輕騎,四萬匹戰馬。
每天消耗最多的,反而是雜糧和草料。
這些糧草,恐怕是這部先遣輕騎十日所需。
最大可能,還只是劫掠所得的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