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史,好人吶!
東宮出來的人,實在太大方了。
朝廷,都做不到這一點。
滑州軍備,本來不齊。
最能打的一幫班軍都調往京城了。
甚至,原本裝備的鐵甲,都被帶走了一半兒。
他上任之後,東拼西湊,自力更生。
好不容易纔把三萬城防軍武裝起來。
就這樣,還顯得雜亂不堪。
在東宮的黑甲精騎之前,城防軍,依然如叫花子部隊一樣。
現在好了,遼軍死了近兩萬。
鐵甲總有個幾百套吧?
遼軍的皮甲都是以上好的生牛皮精製而成。
幾乎全是雙層的,百步外,能防輕箭拋射。
這麼多死馬,脊筋抽出來,雖然比不上牛筋。
可擋不住數量多呀!
兩三根搓在一起。
那得造多少牀弩和投石機?
幸虧,本官儲備的木材足夠多。
一瞬間,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張叔平。
忽然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不缺錢糧武器、兵源足夠,堅城在手。
別說守三個月了,半年以上,他都有足夠得到信心。
“楊長史啊,您……您等於救了我滑州軍吶!”
“多餘的話,張某不說。”
“您就看好吧!”
“人在城在!”
“張某和兄弟們,死不旋踵!”
楊辰相信張叔平能做到。
滑州跟大名府隔江相對。
哪怕大名距離黃江還有百十里,也算。
如此重要的京畿門戶,兵部尚書魏長青不會派個沒本事的。
因爲遼國的中路軍一部,就一直駐紮在北岸。
現在過來的,也是這些兵馬。
數量,不下二十萬衆!
耶律阿保從山東路趕來。
只要試探性地攻擊幾次,不克!
他就不會跟這種堅城死纏爛打。
京畿地區,有的是容易攻打的縣城、鄉鎮。
更別說數量龐大的皇莊和礦山、工坊了。
搶哪兒不行?
何必跟一座堅城死磕到底,損兵折將呢?
遼皇在河北就是這麼幹的。
寇確不是堅守雄州麼?
至今還屹立不倒呢。
遼軍僅僅是圍而不打。
這時候,南門衝出來三四十騎。
一個個鮮衣怒馬,宛如出城遊玩的世家紈絝。
後面,甚至還有一挺八擡大轎跟着。
百姓們嚇得紛紛躲開。
反應慢些的,那些騎馬的揮鞭就打。
囂張得簡直沒邊兒了。
這可是戰場。
誰他麼如此狂妄?
楊辰劍眉一皺,語氣陡然森寒無比。
“張知府?來者何人?”
張叔平磨着牙花子恨聲道。
“還有誰?”
“皇帝老子派的太監,監軍——蔣萊之。”
“這傢伙剛到,還不滿一個月,處處指手畫腳。”
“長史,您也看到了。”
“這些日子,真真把滑州城搞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啊!”
什麼?
楊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狗皇帝對自己的外臣,有多不放心啊?
居然把家奴都派出來監軍了?
以楊辰前世的記憶。
歷史上那些末代王朝都是如此。
皇帝對朝臣失去了信任。
就會派一幫貪婪、冷血還膽小如鼠的太監奔赴各地。
名義上是監軍。
其實就是添亂。
越幫越忙,最後,直到大廈崩塌。
司馬銘不至於如此昏庸啊?
楊辰冷哂道。
“這樣的監軍很多嗎?”
張叔平苦笑道。
“他們出身西廠和大內,都是武功不凡之輩。”
“這位蔣萊之公公,就是武王中期。”
楊辰恍然大悟。
就說嘛!
狗皇帝司馬銘不至於如此昏庸。
這幫人名義上監軍,其實就是暗中的高端武力。
派往各地,保護軍中主將的安全而已。
皇帝小看了這些太監的膽大妄爲。
他們一旦被放出來。
有幾個還記得原本的任務?
“衆親衛何在?”
“虎!”
楊辰大手一揮,聲如寒冰。
“擾亂戰場者,殺無赦!”
“統統……射殺。”
“虎!”
轟隆隆!
五十騎重騎兵風馳電掣般直奔過去。
平端複合弩,近距離直瞄。
“咻咻咻!”
每一支鐵桿弩箭,電射而出。
都會帶走一條人命。
“啊啊啊!”
頃刻間,幾十個太監幫閒被射殺一空。
就留下一批質量不錯的戰馬在彷徨嘶鳴。
“楊辰,你好大的膽子!”
“砰!”
八擡大轎被人以強勁的內力,震得四散而破。
身着二品內官服飾,神情陰鷙的蔣萊之沖天而起。
“你……居然敢殺本監軍的人?”
“統統死來!”
這傢伙果然狂妄到了極點。
屈指成爪,朝着幾十步外的鐵甲騎兵撲去。
“咻咻!”
兩枚銀光後發先至。
噗嗤一聲沒入蔣萊之的左右肩胛。
“啊……”
這傢伙頓時跌落下來,摔在雪地上哀嚎。
“楊辰……”
“你敢傷咱家?”
“咱家可是陛下派來的!”
踏踏踏!
楊辰縱馬上前,他拍着馬鞭輕蔑一笑。
“坐着轎子上戰場?”
“姓蔣的,你他麼就是一朵奇葩。”
“譜兒擺的,比皇帝還大呀!”
蔣萊之艱難的站起來,眼中滿是仇恨。
“別說那些沒用的。”
“有種你……你就殺了咱家試一試?”
楊辰縱身跳下馬來。
一步步走上去。
“喔?”
“你就這般確信,本長史不敢弄死你?”
蔣萊之張狂大笑道。
“哈哈哈,來呀!”
“咱家,乃陛下親命監軍。”
“你敢殺咱家?”
“陛下就會殺你!”
“一命換一命,來來來,砍頭還是挖心?隨便!”
瞅着這傢伙伸過來的花白頭顱。
楊辰確信,這老鬼入宮前,一定是地痞無賴出身。
滾刀肉的做派,一覽無餘。
怎麼辦?
真殺了他?
楊辰有些猶豫了,殺人容易,如何善後?
不殺?
看這傢伙的混賬模樣。
恐怕會給滑州的城防,帶來極大的不確定。
掣肘一下張叔平還好說。
就怕他有別的心思啊!
蔣萊之舊居皇宮,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修煉得爐火純青。
他忍不住囂張大笑道。
“不敢了吧?”
“不敢你就得陪。”
“殺了咱家三十六個手下,豈能容你放肆?”
“多的不說。”
“你繳獲的戰馬,給咱家留下一半。”
“這還是,看在東宮的面子……”
不等他說完,楊辰已經飛身撲了上去。
“啵啵啵……”
運指如風。
蔣萊之內勁停滯,渾身一軟,再次栽倒在地。
他一身大穴,都被制住了。
“江河,脫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