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想過古代的勞動人民生活水平會比較低，但沒想到竟然這麼低。
別說胡椒粉這種番邦傳來的香料了，連鹽都喫不起。
程甜甜有些無法理解，難道是這個時代的工藝真的太落後了，導致製鹽非常困難？
她無法想象喫飯連鹽都沒有要怎麼下嚥……
皇帝陛下又接着說：“如今隨行的禁衛軍伙食倒也不會太差，但也不會好到可以給每位士兵喫胡椒、木耳這樣珍貴喫食的地步。”
程甜甜不由低聲分辨了一句：“也不用非要木耳，胡椒粉少一點也可以……吧？”
看到皇帝陛下的笑，程甜甜又說不下去了。
好吧！她就是對這個古代的物價一無所知。
程甜甜的認知還停留在現代超市擺得玲琅滿目，價格最多都不會超過兩位數的各種調料香料上。
就連她最困難的時候，油鹽醬醋、蔥薑蒜和辣椒什麼的，她也完全喫得起。
而且穿到大夏以後，御膳房的調料也非常齊全，就算沒有味精雞精，有各種高湯提味，一點也不差什麼。
皇帝陛下接着問：“你知道胡椒現在市面上是多少銀子一兩嗎？”
程甜甜嘴角抽了抽，一聽這個換算單位，她立馬知道這玩意它就便宜不了！
“今日朕下令給禁衛軍每人一碗加了胡椒的湯，且不說以什麼由頭，那明日城衛軍要不要給？軍中都有了，那朝中大臣呢？如果都要給，那麼多大臣又以什麼規格來給？”
這一個個問號拋過來，程甜甜還沒深想，就已經覺得滿頭包了。
只給禁衛軍也是行不通的，這世上，向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麼搞，只會增加內部矛盾。
絕對的平均主義那就更不可取了，二戰後解體的老大哥就親身實踐了這個理想主義的弊端。
皇帝陛下還在補刀：“更何況就算朕的內庫富有到足以負擔這個開銷，整個大夏也拿不出這麼多胡椒。即便是拿得出，朕折騰這一通，圖什麼呢？”
程甜甜聽完更加垂頭喪氣了，她明白，皇帝陛下才是對的。
這件事情就應該在源頭上杜絕掉！
程甜甜也開始明白，‘爲君者，須謹言慎行’是什麼意思。
上位者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作爲一國之君的皇帝陛下，更是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慮。
是她淺薄了，看問題太過片面，也根本想不到如此深遠。
其實，皇帝陛下完全不必說這麼多，只需拒絕她就可以了。
可他卻如對待學子般惇惇教導，一點點掰開揉碎的給她講這些道理。
程甜甜擡眼望向溫和與她解釋的皇帝陛下，嘴脣囁嚅了片刻方纔開口：“多謝陛下給妾身解釋的這麼細緻，是妾身太欠缺考慮了，望陛下恕罪。”
皇帝陛下卻只是笑着將她擁入懷中：“你呀，還是太小了，閱歷太少。不過也沒什麼不好，一切有朕在，也沒人能欺負了你。”
他的身邊向來不缺聰明有野心的女人，可如這個小妖怪一般赤誠又逗趣的開心果卻少有。
而且這個小妖怪也並非不聰明，也是一點就通。
程甜甜：“……”
這個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這位陛下，您是不是抄淺淺的臺詞了？！
又來一個說她小的，她看上去就那麼幼稚？
程甜甜再換算了一下自己現代的年紀，發現皇帝陛下其實比自己小三歲……
呵呵——
所以她這些年都活到狗肚子裏了嗎？
以前她也沒覺得自己蠢啊，怎麼到了這後宮，智商一直在被碾壓？！
感覺整個後宮的大小boss們，也就容妃她有信心比劃比劃。
可再想到容妃那高得離譜的武力值，程甜甜悲催的發現容妃她同樣比不過。
這隻能說，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在現代，程甜甜更像是一隻在林子裏來回竄的小兔子這種小動物。
所見所聞就是那一片林子的天地，即使有互聯網開放了人們的視野。
可大數據根據喜好的推廣，同樣也限制了人們看到更多不一樣世界的窗口大小。
網絡後的我們，依然生活在那一小片林子裏。
而皇帝陛下與皇后、沈昭儀等人，雖然身處通信不發達的古代，可他們皆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那一小撮人。
整個天下的權力匯聚於此，最有識之士也匯聚於此。
他們的所思所想、眼界格局，以及想要達成的目標，與程甜甜這個一直生活在和平富足年代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他們的年紀都沒多大，可閱歷與手腕，卻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有些沮喪的程甜甜不太想說話了，沒有人能平靜的接受自己貌似不咋聰明這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她爲什麼要給自己找事兒做呢？
就想想中午喫什麼，晚上喫什麼不就好了嗎？
當一個能喫能睡的精緻豬豬女孩有什麼不好呢？
程甜甜思考了一下人生，覺得人之所以活的如此費勁又不開心，大概就是不想如豬一樣只能做一盤菜吧。
就算是要死，好歹能掙扎一下。
“在想什麼？”
程甜甜思考人生的樣子再次讓皇帝陛下側目，他對她腦瓜子裏總是天馬行空的想法很好奇。
程甜甜轉過頭，一臉認真的問：“陛下，您知道嗎？其實我們人是由很多很多細小的生物組成的，那個東西叫做細胞。我們每個人的腦子裏面，都有很多很多的腦細胞。所有人的腦細胞的數量其實是差不多的，只是有些人能調動的腦細胞比較多，有些人比較少。”
程甜甜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還有一種細胞叫多巴胺，它是可以製造快樂的細胞，今天，妾身的腦細胞和多巴胺都死了好多……”
皇帝陛下一開始聽到細胞的時候還很新奇，這可是他從未想過的一種可能。
他完全無法想象，一個人是怎麼由無數細小的東西組成而不會散架的。
再聽到後面，聽懂的皇帝陛下又有些忍俊不禁。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沮喪和不開心說得這麼的……清晰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