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就來!”
李父起牀的時候,自顧的笑了,現在有事,都不在白日裏上門了,都挑在深夜裏。
“鄭老弟,你怎麼來了?快,裏頭請!
漫娘,你去把小四叫起來,和他說他同窗鄭家小子來了。”
“誒,就去。”
李母叫李雲楓起牀的時候,李雲楓還感覺自己在夢中,不然,他怎麼會聽到,他同窗過來了!
“快起來,別愣着,鎮上鄭家小子過來了。”
好了,現在知道了,不是夢,是人真來了。
“他怎麼過來了?”李雲楓一邊穿衣一邊問。
“我不清楚,他和他爹,還有一個年長的漢子,看着像是他家裏下人,估計有事吧,不然的不會這個點過來了。”
李雲楓三兩下的穿好衣服,急急的就去了堂屋,看見鄭州覃,激動的上前一把抱住。
“好小子,你怎麼過來了?”
鄭州覃尷尬的看着李雲楓,沒有說話。
剛纔李雲楓進門之前,李父正巧也問了,他爹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被打斷了。
“小四,你帶你同窗去你房間裏說話,讓我和鄭老弟清淨一下。”
李父這話,表面是嫌棄他們小輩,其次是給鄭父說話的空間,免得在小輩面前,不好意思開口。
兩個小的,就等着這話呢,飛快的就跑了。
“鄭老弟,現在也沒有別人,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咱們倆也不是外人。”
“李老哥,這也是沒辦法了,你不知道,現在鎮上,一團亂,就我們三個晚上出來,都還是給人塞了銀子的。”
“哦,這麼嚴重?”
“你是不知道,自從災情越發的嚴重,鎮上有門路的人家,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人和商戶。
好在鎮上有一口百年古井,一直都沒有乾枯,這纔不至於活不下去。
可越到後來,糧食越來越貴,還有價無市,甚至鎮上的那口古井也被人佔了。
那是一羣混混,看着像是沾過人命的,一個個看着就狠。
佔了古井,全鎮的人喫水,都得給他們掏錢,還越來越貴,越來越少!
不瞞你說,我以前自認家境殷實可也經不住他們這麼要錢。
我也想過賣房賣鋪,可那些人開的銀子,連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這不是搶嗎?
李兄,我家裏現在糧食不多,銀子也不多,我這次過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借點糧食,沒有的話,借點銀子也成,雖然貴。可有銀子多少也能買一些。”
鄭父說完,甚至抹了一下眼角掉下的眼淚。
“沒有人能管嗎?鎮上不是還有衙差嗎?”
“管不了,他們是臨城過來的,爲首的那人,說是知府大人的內親,這誰敢管?連那些衙差都得掏錢買水,不過比我們會少給一點而已。”
“這個狗官,我家小四,當初就是被他侄兒欺負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個青天大老爺,用尚方寶劍把他辦了!”
“沒辦法,貪官當道,我們這個地方又遠,連上告都找不到地方。”
“鄭老弟,你稍等片刻。”
李父打算回房裏和李母商量。
李母對於鄭家,還是覺得可以深交的,不過現在人人自危,也不宜暴露自己,把主意打到了葛根上頭。
李父提着一籮筐的葛根,拿過來給了鄭父。
鄭父看着這一籮筐的葛根,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一些自責,李家都窮的喫樹根了,他怎麼還好意思上門的。
“鄭兄弟,這東西,是我兒媳婦在山裏找到的,不僅能喫,還能喫飽,味道也不差,你等下試試就知道了。”
李父用火升起了一個小爐子,把葛根直接丟進去,燒熟。
現在,都已經用山裏的東西招呼人家了。
沒多久,葛根被燒的香味都傳出來了,鄭父甚至,都感覺到自己嘴裏的唾液在快速的分泌。
房裏的李雲楓和鄭州覃,也正聊着鎮上的情況。
“李雲楓,林家搬走了。”
“哦。”
對於林家,李雲楓不想關心。
“聽說是要去臨城,投靠他的姑姑,家裏產業都是低價變賣了的,只除了我們旁邊的宅子。”
“嗯。”
“好了,我不說了,我要是再說,就怕你要開始趕人了!”
“你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也沒辦法,裝作不在意的。”
“我知道,那事不論放在誰的身上,估計都是一樣的。”
李雲楓和鄭州覃正聊着天,李雲楓聞到了旁邊傳過來的香味,拉着鄭州覃就過去了。
“走,估計是我阿爹,正用火燒葛根呢!我和你說,那東西,是從山裏頭找的,都是我嫂子的功勞,可救了不少人呢!”
“那我可得好好嚐嚐!”
他們倆過去的時候,李父正從燃燒盡的爐子裏,往外頭拿葛根。
見兩人過來,先一人給一個。
“快,你們兩個小子先喫。”
接過東西,鄭州覃學着李雲楓的樣子,扒開皮,喫裏頭的白色。
軟綿的口感,帶着微微燒焦的香氣,還有一絲絲清甜,這可不比糧食差!
鄭父從聞到香味開始,就對這個東西產生的了好感,現在熟了一喫,那就覺得更好了。
對於那一籮筐的葛根,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就帶了出來。
李父見狀,也很滿意。確切的說,是兩邊都很滿意。
鄭家父子,連帶着他家的老管家,三個人一人吃了一些,喫完李家還一人奉上一碗水,這可是現在待客的最高標準。
走的時候,李父還借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對於鎮上的天價,這不過是輕如鴻毛,可多少也是心意。
送走了鄭家,這纔回去睡覺。
除了李雲楓有些開心,在這種時候,還能和好友聚一聚,其餘李父李母,對於鎮上的事態發展,都覺得有些不容樂觀。
現在就連衙差,甚至鎮長之類的有身份,有權利的人,都無可奈何,更何況那些普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