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筠是在何時察覺出異樣的?
系統的封印能瞞過合體期的閻魁和沈玉槐,難道瞞不過有大乘期修爲的清筠嗎?
還是說……他是在那次入門試煉的時候察覺到不對的?
想到這,折風渡的瞳孔驀地緊縮了一下,面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地在與清筠對弈。
“叮!”
黑子落盤。
折風渡下子利落、乾脆,攻勢疾猛,全然以圍剿爲目的。
清筠卻是看着棋盤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突然冒出一句:
“有時候一心求勝、過於心急,未免是件好事。”
可能現在折風渡自己察覺不到,但在他的視線中,對方的額頭上已經開始隱隱浮現赤紅魔紋。
“滴答,滴答,”
茶壺的水沿着壺口漏入杯中,茶杯幾乎就要滿溢出來,全靠表面最後的一層張力在苦苦支撐。
宛如這場上的局勢一般。
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只要自己再施些壓。
可就在這時。
一道金光驀然浮現於那紅蓮標記的上方,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一時間清筠竟覺雙目刺痛,隱隱有灼燒之感。
他心下訝異,發散出去的靈力再無法前進一步。
清筠是大乘期的修爲,神識可與天地溝通,即使在多年前修爲受創,至今實力仍是三清第一,可以說這天地萬物已被他看了個透徹。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無法看透眼前人的命格。
或者說那道金光中透着仙人之相,就如同凡人在凝視神祗一般,不能直視,更無法窺探。
清筠垂目,與折風渡的視線對上。
他嘆息一聲,終是放棄了試探。
此刻折風渡的承受已至極限,若清筠再施壓幾分,他必然得解除封印。
可那靈力卻突然停滯了……
“啪!”
黑子落盤,碎得四分五裂。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清筠感慨:“小友好大的手勁。”
此刻棋盤上的黑白子呈犬牙交錯之勢,徹底陷入了僵局之中。
“平局。”
清筠看了眼棋盤,勝負塵埃落定。
折風渡緩緩擡眸,看着清筠的眼睛道:“掌門本可以在邊位設伏,將我的子喫乾淨,可您卻沒有這麼做,說是平局,實際上應該是掌門贏了。”
他心中全然不似面上那般輕鬆,折風渡十分確定清筠已經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或者說這盤棋從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博弈,而是步步爲營的試探。
可剛纔對方爲何停在最後一步沒有再試探下去?
清筠捋着長鬚,搖了搖頭:“未必,我若是強攻,稍有不慎則中位失守,到頭來落得個滿盤皆輸,凡事還是要講究一個‘緣’字,有些事不必強求。”
“就像這盞茶……”
他伸手指向茶杯,茶杯的邊緣已出現了細小的裂縫,
“滿則溢,盈則虧,天機不可窺探。”
最後一句話,清筠是對着折風渡說的。
後者衝他露出一個微笑:“掌門說的是,今日這盤棋我受益良多。”
受益個錘子……手心都出汗了。
也不知道景嵐那邊怎麼樣了。
言語間,天邊泛起魚肚白,整個山間迴盪着幽鳴的鐘聲。
清筠捻着長鬚笑笑,從座位上起身:“你瞧,我這一下棋就忘記了時辰,都耽誤了小友用早膳……”
說着他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帶喫食:
“正好,我這有些桃花酥,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便拿些去吧,順便給我那隻知道練劍的徒弟也帶一點去。”
折風渡衝他笑了一下:“那就多謝掌門了。”
看來清筠早已知道自己前幾日選了夜凡塵作爲指導人這件事。
這老頭每天看似稀裏糊塗、對啥都不上心的模樣,實際上心中跟明鏡似的,看得比誰都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