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程打開電飯煲，打了兩碗白米飯，把少一點的那碗端給林依伊。
“喫不下了！”
“年夜飯怎麼能不喫飯，你多少喫幾口”梁程輕聲哄着她。
依伊這才端起碗，拿筷子夾了口米飯，意思了一下。“嗯，真好喫，我都不知道白米飯能這麼香！”
“呵！喫別人家的米飯就是比較香。”梁程笑話她。
“你別說，真是這樣的，我小時候家裏不住樓房，而是單位的家屬院，就是那種幾家人共用一個大院子的房子，我那時就特別喜歡去鄰居家蹭飯，每天都期待爸媽晚點回家。每天到了飯點，我隔着窗戶就能聞出來誰家燒的什麼菜。”
“我老家現在也是這個樣子，雖然不是跟鄰居一個院子，不過我媽媽燒的菜特別香，鄰居家的那些孩子經常會聞着味跑過來，我媽每次都會拿出幾雙筷子，讓他們喫幾筷子菜再回去。”
“那豈不是自己家還沒喫，就讓別人喫光了。”
“小孩子吃不了多少，再說了，也不是喫不上肉的年代，喫點還是喫得起的。”
“真羨慕住你們家隔壁的那些孩子！當然，更羨慕你！”
“爲什麼啊？就爲了一口喫的？”梁程覺得好像，林老師看起來不像很饞的人。
“我小時候爸媽上班都忙，我爸那時當老師，大半時間花在學校裏，回家也是常帶着工作回來，一回家就待在書房工作。媽媽那時候不太會燒飯，我們家的菜經常就是像這樣的外賣。”依伊指了指桌上的醬鴨，“那時候聞到別人家燒菜飄出來的香味就特別羨慕呀！我們家啊就是少了這份煙火味。”
“我媽媽退休之後倒是開始專研廚藝，南北菜式都開始研究，她走之前餃子包已經不錯了，可惜以後再也沒機會進步了！”依伊晃了晃酒杯，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我會包餃子，下次給你端一份去。”
“餃子涼了再熱就不好吃了。”依伊瞪着梁程，這人真沒誠意！
“那我下次叫你過來喫？”
“說到做到？”
“一定！”
“梁程”依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梁程的臉刷地一下紅透了，好像那瓶裏的酒都是被他喝去了一樣！他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着林依伊。
依伊問完了問題，好似根本沒有在等對方回答，她喝得有點上頭，感覺人輕飄飄地，舒服得能立馬飛起來。她真的站起來，像是要看自己能不能先飄起來，站起來，踮起來雙腳。她怕冷，大衣一直穿着沒脫，半攏起的大衣襯得她臉小小的，人也小小的，梁程一時看呆了。
站了一會，奇怪自己怎麼還沒有飄起來，依伊不死心，想跑幾步來個起飛，剛跨出一步，就被身前那個充當桌子的鐵皮箱絆住了。梁程眼見她整個人往桌上撲，連忙起身雙手去抓她肩，又一步跨過桌子，想把依伊扶正放回椅子上。哪裏想到林依伊這個無賴直接兩手往前一伸，環抱住了對方的腰，然後頭往他懷裏一鑽，不出來了。
梁程這下傻眼了，他也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雙手還維持着原來扶肩的姿勢。按照他的身高來看，依伊個子不高，他眼睛剛好可以望見某人的頭頂，依伊的頭髮天生不是純黑的那種，而是有點深的棕色，像牛奶巧克力的顏色。懷中的女人緊緊地摟着他，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還有她的頭髮散發出的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梁程有點心猿意馬，可表面還是十分鎮定地再考慮，‘我是應該現在推開她呢？還是過一會兒再推開她呢？’
正當他還是考慮自己的大問題時，他聽到了一聲低低地啜泣聲，起初是小小的，斷斷續續的，漸漸聲音大了一點，持續時間長了一點。梁程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失去母親的孩子，她應該很傷心吧？原本做好打算推開她的手，漸漸放鬆下來，漸漸環上她的肩背，默默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安撫着。
直到待不下去了，依伊才擡起頭來，“有餐巾紙嗎？”她的頭仍是低低的。
“你等一下。”梁程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包餐巾紙遞給依伊，然後自己往洗手間跑。
獨立留在房間裏的依伊也是喘了口氣，幸好不用尷尬的面對他，她抽了幾張餐巾紙，細細擦起來。今天去姑姑家前她化了淡妝，不知道有沒有哭花。想到這兒，她連忙從袋子裏取出手機，一屁股坐在了那張單人牀上，打開攝像頭瞅瞅自己的臉，眼睛通紅還有點腫，之前化的眼線都暈染開了，醜死了，臉上被淚水浸過了水汪汪的，可能是因爲粉底打的薄，倒是看不出什麼痕跡。依伊就這手機屏幕，用餐巾紙把眼睛下面和眼角處理了一下，唉！反正也不能再差了。沾了點口水，依伊終於把眼角暈開來的眼線都塗掉了，擡眼看見從洗手間出來的梁程。
梁程手裏拿着快毛巾，走過來，伸手遞給她，“新毛巾，擦把臉吧！”
依伊伸手接，才發現毛巾不僅是溼的，還是熱乎乎地。
“熱的？”
“嗯，剛纔燒了點水。”
依伊拿起毛巾攤開，敷在臉上，暖暖的溫度從毛孔滲透進去，舒服極了。等依伊拿掉臉上的毛巾，看見梁程仍一臉擔憂地望着她。
“再給你洗一把，你再敷一敷吧”他伸手去要毛巾，依伊依言把毛巾遞給他，梁程轉身又去了衛生間。這次他出來的很快，應該是剛纔燒的水還有剩。他仍是走到她跟前，仍是伸手遞過毛巾。
這次依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仰起頭，閉上眼睛，一副你幫我的樣子。
那張牀很低，不比小凳子高多少，梁程個子又高，他彎下腰，小心地把手裏的毛巾敷到她臉上，剛要起身退回去，眼前的人一把抓住了他退到一半的手，確切地說，是一半手掌一半手腕。“你別走！”毛巾下的人開口道。
“我不走。”被她握着手的人弓着身子很難受，轉頭看椅子距離很遠夠不到，無奈的梁程只好選擇也坐在了牀邊。
依伊感覺對方坐在了身邊，心安定下來，又敷了一會，她用另一隻手取下了毛巾，轉身看身邊的男人。
依伊的臉被熱毛巾敷得紅彤彤的，酒意也被薰出來了，她感覺頭更暈了，眼前的人似真非真，在依伊眼中打着晃。“你別動！”她把毛巾隨手一扔，伸過去想要扶正那個搖晃的人，殊不知是自己的問題。
梁程乖乖地坐着，不敢亂動，也不說話，只是睜着眼睛盯着依伊。
“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依伊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問題。”梁程一時間還真忘記了他們之前說到什麼問題了。
“你喜不喜歡我呀？”依伊眯着眼笑着，俯身靠近梁程，像極了電視劇中那些個輕薄良家女子的紈絝。
“…喜歡。”可嘆這個‘良家女子’不僅誠實還不懂反抗。
“呵呵，我就知道。”
“那…你…喜歡我嗎？”梁程期待的眼神瞄了一眼依伊。
“你覺得呢？”可惜這個紈絝並不打算做個好人。
“我不知道。”眼神還是無比真誠，真誠得讓依伊恐懼，那麼清澈乾淨的眼神，怎麼就那麼誘人犯罪呢？
於是她身體力行，轉身跪在梁程身側，然後，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