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瓊的左臂實在疼的厲害。
其實從下午的時候,白瓊的左臂就一直隱隱作痛,大約是跟這些天的雨雪天氣有關。
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晴天,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卻忽然陰沉下來,零零星星地飄起了雪花。
白瓊感慨,今年的a城還真是冷的厲害,這已經是今年冬日裏的第三場雪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白瓊將一直掩藏在毛衣下的護腕解開,露出了小臂上猙獰的疤痕。
這傷勢還是三年前造成的,雖然當時有及時治療,但因爲傷的比較嚴重,還是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
比如手指關節不靈活,比如左手不能拎重物,比如這每逢陰雨天就不得不承受的疼痛,還有這恐怖駭人不得不遮起來的傷疤。
白瓊在傷疤周圍輕輕按了按,然後將整隻小臂浸入熱水裏,試圖緩解周圍組織的痛感。果不其然,有了熱水的活絡,那種灼燒的疼痛感減輕很多。
待到手指可以靈活抓取東西時,白瓊拿着毛巾去浴室衝了個澡。
熱水從頭淋下,洗刷了一天的疲憊與塵埃,白瓊恍惚覺得這一天過的真像做夢。
他不光見到了分手三年的前男友,還在他的威逼利誘下籤下了合約。他現在是他手下的藝人,也是他手下的助理。
他住在他的房子裏,隔着兩道門。他們既熟悉又陌生。
從淋浴間走出來的時候,白瓊忍不住從鏡子裏多看了自己兩眼。
精瘦的青年已經完全沒了當年的稚氣,眼中也早已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雖然依舊皮膚白暫臉蛋精緻,卻帶着一股成年人無法掩飾的疲態。
原來三年的時間,不光顧聞澤變了,他也變了。
白瓊將護腕重新戴好,從衣櫃裏拿了一件睡袍裹在身上。
邊擦頭髮邊從洗漱間走到臥室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顧聞澤拿着吹風機出現在門口,大約也是剛洗完的緣故,頭髮耷拉着,劉海垂在額前,氣質顯得柔軟平和了不少。
白瓊耳根子不可避免地紅了紅。
顧聞澤也有些侷促。
剛洗完澡的白瓊因爲水汽的蒸騰,皮膚透亮又微微泛着紅,細長鮮嫩的脖子露在外面,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尤其是一雙纖長的小腿,不骨感,卻線條流暢,肌肉緊緻,與那種減肥過度瘦的跟筷子包層皮的網紅腿完全不一樣。
喉結上下顫了顫,顧聞澤舉了舉手中的吹風機,顧左右而言他道:“小安應該忘記給你房間放吹風機了,所以我送了一個過來。”
怕他拒絕,又說道:“需要我幫你吹麼?”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白瓊趕緊接過吹風機,而後關上門。
要命了,衣服不穿好就來敲門,這是來勾引他的嗎。
白瓊想到剛剛顧聞澤胸前的那一大片胸肌,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把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水倒一倒啊喂。
白瓊的頭髮不長,剛用毛巾擦了擦,又在洗漱間的暖風下吹了片刻,這會兒差不多已經半乾了。
但既然顧聞澤特地送了吹風機來,白瓊還是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頭髮吹了一遍。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差,入睡困難,睡眠淺短,爲此他還曾去諮詢過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在聽聞他的描述後,只簡單說了四個字:睡眠依賴。
他有很嚴重的睡眠依賴,後來才發現,每次睡覺之前,只有循環反覆地聽這些音頻文件,他才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手機便“嗡嗡嗡”地響起了v信的提示音。
白瓊的好友不多,尤其還是主動聯繫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揉了揉眼睛去摸手機,然後點開v信。
消息是某個地下樂隊的隊長髮來的。
這幾年,他爲了討生活做過不少工作,外賣員,鐘點工,服務員,保潔員,司機,搬運工等等,甚至於此刻v信消息發送過來的——地下歌手。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白白你後天有沒有時間,急需一名主唱,拜託拜託!”
發消息的是地下樂隊eagle的隊長謝鍾靈。
白瓊打了個哈欠,發現這會兒才早上五點多。
耳機還戴在耳朵上,白瓊順着耳機線將耳機扯下來,而後回覆道:“怎麼了?”
五點多就發消息,謝鍾靈這是急瘋了?
謝鍾靈:“我們要開演唱會的事情你知道嗎?”
白瓊:“知道啊,據說五千張票一夜之間搶光,恭喜恭喜。”
謝鍾靈發了個大哭的表情來。
“別恭喜了,主唱這兩天忽然感冒,唱不了了。求求你了白白,後天有沒有時間,求救命!”
白瓊有點懵,仔仔細細地將謝鍾靈發過來的消息讀了三遍,才明白他的意思。
白瓊:“我記得你們這是週年演唱會吧,請我救場?你們沒替補麼?”
這幾年爲了生計,他確實有在地下樂隊唱過幾場,但他畢竟脫離舞臺多年,主唱這一重任他怕是難以擔當。
謝鍾靈:“之前那個替補是別的隊伍派來的間諜,偷了我們好幾首曲子,所以被開了。新的替補還沒來得及找就出了這樣的事兒。白白,拜託你了。你的唱功絕對是專業水平的,而且記憶力好,懂團隊配合。就剩兩天的時間彩排,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比你更合適了。”
謝鍾靈在白瓊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他,如今見他這麼焦急,白瓊也不太好拒絕。
可他昨天剛跟顧聞澤簽了合約,也不知道幫朋友唱歌這種事情會不會被允許。
白瓊:“我需要些時間,中午之前給你答覆可以麼?”
沒有直接拒絕,那說明白瓊還是有意願幫忙的。
謝鍾靈千恩萬謝:“太感謝了白白,我等你的好消息。”
手機提示只剩百分之五的電量,白瓊想起來,昨晚忘記跟顧聞澤要充電線了,好在山寨版的老爺機比較堅強,他聽了一晚的音頻竟然還沒有掛。
被吵醒後就完全睡不着了,白瓊乾脆直接起牀。他拉開窗簾想看看外面的天色,誰知道入眼微微的白光,竟然鋪了厚厚的一層雪。
玻璃上滿是水蒸氣,白瓊伸出睡袍的袖子擦了擦,靜靜地看着外面滿目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