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慾望的囚徒 >第37章 女局長自尋短見
    謝童和王雅茹、高玉母女打車回到小區,見6幢2單元自家樓下停了一輛救護車,車身印有“東方市第一醫院”幾個血紅大字,車旁圍了許多小區業主,還有物業的人,三人很是奇怪,便問了一下正站在車旁小聲議論的兩位阿姨,阿姨小聲說好像是3樓有人自殺。三人吃了一驚,匆匆上樓,對門女局長家有幾個醫護人員正用擔架擡着女局長出來,一位中老年男士跟在後面,行色匆匆,臉色蒼白。高玉與謝童低語了幾句,便讓王雅茹先回家,二人跟着中老年男士一起匆匆下樓……

    中老年男士跟隨擡着女局長的醫護人員匆匆上了救護車,謝童和高玉向着謝童從許子靜那兒借來的黑色凱迪拉克走去,走到半途,謝童突然想起車鑰匙並沒有帶在身上。謝童本想上樓去取車鑰匙,卻又不知私家車能否停進市第一醫院,也不知醫院附近是否方便停車,於是二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乾脆打車去醫院。

    東方市第一醫院六樓搶救室外,謝童、高玉與一位年齡看上去五十多歲、自稱是女局長前夫的男士並肩而坐,男士上身穿着一件修身深藍色t恤,下身搭配一條灰色西褲,身材瘦弱,臉色白皙,略顯疲憊,情緒低落,高高的鼻樑上架着一副有點兒發黃的玳瑁邊眼鏡,黑髮間夾雜着些許銀絲,兩鬢亦有點斑白,但目光深沉,氣質儒雅。

    不遠處,一位穿着頗顯休閒風,長相頗有幾分英俊的青年男子,正手扶窗沿,一邊向着窗外吐着菸圈,一邊操着一口閩南腔打着電話,面容神態顯不出一絲焦慮,他不時扭頭望向三人,謝童聽不懂他跟對方說了些什麼,不過憑感覺他覺得他應該是兩人的兒子。

    幾句簡單的寒暄過後是兩三分鐘令人窒息、令人尷尬的沉默,高玉跟謝童耳語了兩句,便從揹包裏取了一包紙巾,然後拍了拍謝童的肩膀,獨自去了洗手間。

    看來還是高玉心思縝密,她還真是瞭解男人,她這一避開,謝童身邊的這位儒雅男士便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再次自報家門,然後開始講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是王欣琴前夫李軍,木子李,軍人的軍。晚上我正在自己家書房看書,突然接到她打來的電話,當時很是奇怪,因爲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只聽到她在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地說什麼‘甜甜走丟了,吃藥了,安眠藥,老李啊你快來救救我,救我’,緊接着電話就掛斷了,我將信將疑,電話再打過去已無人接聽,我這纔有點慌了,趕緊打了120,又趕緊給我兒子打電話,就是站窗戶邊的,讓他直接來醫院。”李軍說到這兒眼眶有點紅潤。

    “李軍”?謝童突然想起,之前他在古城牆上見着的那位有點面熟的、跟高晶社長十指相扣的中年男士就是朱富貴的大舅哥、常務副市長李駿,他很是喫驚,難道劉雲霞所言非虛?兩人真的有一腿?可這位東方市政治紅人的夫人前不久纔剛剛出事啊!這也太那個了呀!

    謝童見李軍還望着他,來不及多想,便毫不見外地拉過李軍的一隻手,安慰道:“搶救還算及時,一定會沒事的,您別太擔心了。聽我愛人說過王局長她剛從位置上退下來,搬去跟您兒子兒媳婦一起住了半個月,可她跟兒媳婦合不來,爲了不讓您兒子夾在中間爲難就又搬出來了,因此情緒很低落。”

    “哦!是嘛!他們都沒跟我說過,這個情況我還不知道呢,唉!我這兒子兒媳婦,教子無方,愧爲人父,也愧爲人師啊!唉!唉!不說了,不說了。”李軍連聲嘆息,欲言又止。

    謝童見他如此自責嘆息,似有難言之隱,便安慰道:“她只是跟您兒媳婦合不來,您兒子並不見得有什麼大的過錯,您就別自責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李軍打開了他的話匣子:“小謝,從你的言談舉止間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素質很高的人,應該不會背後八卦、亂咬舌頭根,我呢也就不再心存顧慮掩飾家醜了。”

    李軍換了個姿勢,接着說道:“我和王欣琴是大學同學,學的是金融,在學校時我倆就是普通同學關係,畢業後她分配在了市直機關,我呢繼續讀研,研究生畢業後我留校任教,本來兩人也沒什麼交集,後來在一次大學同學聚會上,我倆又見面了,那時她剛剛從一段失敗的情感經歷中走出來,我也沒有對象,就這樣我倆就好上了,因那時年齡都不小了,也就沒有那麼多風花雪月,都直接奔着結婚去的。婚後第二年我兒子便出生了,但兒子的出生給這個家庭帶來的歡樂是短暫的,由於各人性格、人生觀、價值觀的巨大差異,再加上工作與生活的雙重壓力,原本那一點點愛情,嗯姑且就稱之爲‘愛情’吧,那一點點愛情的新鮮感很快便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厭倦,‘冷戰’隔三差五地發生,她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有辦法,我一肩扛着事業,一肩扛着家庭,生活就這樣維持着。”

    謝童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嗯嗯”“哦哦”兩聲,李軍停了一下,擡頭望了望一直在打電話的兒子,便繼續說道:“她想出人頭地,過令人羨慕、衆星捧月式的生活,後來她得償所願地走上了仕途,越走越順,就更是顧不上家庭了,不過對兒子物質上的要求她是無原則地有求必應,當然她也有這個經濟能力,而對我這個窮教書匠更加的百般挑剔,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張揚她所得意的、純世俗層面的優越感,我日復一日地生活在被蔑視、嘲諷、挖苦、呵斥、壓制之中,萬般無奈之下,我違心地辭去了我所心儀的教師職業,如他所願地下海撈金,去了一家股份制商業銀行做支行副行長,錢倒是賺了不少,她呢也滿意了,很少再挖苦諷刺我了,可兒子的家庭教育被耽擱了,唉!養成了一身的壞毛病;但說實話,我這個副行長當得一點都不快樂,找不到一點成就感和意義感,交際場上諸多推不掉的無聊的應酬,以加深彼此感情的名義相邀,實則充滿利益盤算的無意義的應酬佔據了我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日子長了,因專業荒廢而導致的焦慮感越來越嚴重,因而幹了沒幾年,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學校。於是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再度惡化,可爲了兒子,彼此就這樣將就着、湊合着,直到兒子考上大學,我倆心照不宣地結束了這段無愛婚姻,彼此呢就都解放了。如今我呢,被不幸的婚姻嚇着了,便寧願一個人單着;她呢,心高氣傲,爲人苛刻挑剔,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找到滿意的。說實話,這次的事我還真是沒想到,平時那麼潑辣強悍的一個人竟然會想着走這條路,唉!難以置信,真的是難以置信。”

    “您剛剛纔知道,最近這段時間連續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又是提前退位,又是與兒媳婦合不來,受氣出走,這‘甜甜’走丟成爲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月前的風風光光、門庭若市,與如今的人走茶涼、門可羅雀、孤苦無依反差太大了,心裏落差也太大,又沒有及時找到一個訴苦排解的出口,或者說新的精神寄託,可能就一時想不開了。”謝童分析道。

    “不過她在命懸一線、懊悔求生的危急關頭最先想到向我求救,還是挺令我意外的,也令我有一點心酸和感動。”李軍道。

    “這說明她心裏還有您啊!也可能是最近這段時間,從前未曾有過的痛苦的人生經歷令她痛定思痛,對您有了珍惜之情與懊悔之意。”高玉柔聲細語且頗爲動情地說道,她不知何時回到了座位上,兩位專心懇談的男士竟然沒有察覺。

    謝童跟着附和,不過,李軍並沒有說話,扭頭望了望搶救室那邊。

    搶救室的門恰好開了,三個人一起圍了上去,站在窗戶邊連着抽菸的兒子也迅速掐掉菸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跑向拉門而出的醫生。萬幸的是,因搶救及時,王欣琴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李軍父子倆激動得異口同聲地向醫生道謝,許是聞着了李軍兒子身上有一股濃烈的煙味,醫生表情嚴肅地望了望他,然後面無表情地告誡他醫院禁止抽菸,李軍兒子連賠不是,李軍自己一臉歉疚與羞愧之色;醫生繼而平靜地囑咐父子二人進去後不要和病人多說話,因她身體還比較虛弱,父子倆頻頻點頭,目送醫生轉身離去的背影再次連聲道謝。

    進入病房前,李軍緊握住謝童的雙手,說道:“不好意思,今天驚擾了二位。”

    “李教授,您太客氣了。”謝童道,稱呼從“先生”變成了“教授”。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謝謝你們,在我們最難熬的時刻由你們陪着,感激不盡!”李軍動情地說道。

    告別了李軍父子二人,謝童、高玉打車回家。一路上,高玉依偎在謝童的懷裏,謝童摟着她,二人似乎都有點累了,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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