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掛個急診?”王雅茹問道。
“不用,現在好多了。”謝童應道。
過了一會兒,宋新陽高晶夫妻倆緩步走出重症室,於是一家四口沉默着下樓,然後打車回賓館,謝童一路無語,裝着看路邊的街景,頭腦中還在尋思着能說得過去的藉口,可他心裏清楚這沒有那麼容易。
剛走進賓館房間,謝童的手機又響了,是樊小麗的電話。謝童迅速進了衛生間並將門關上,然後將洗臉池上方的水龍頭擰至最大流量,然後接聽電話。
樊小麗在電話中哽咽道:“謝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玉被車撞了,特別嚴重,現在市第一醫院搶救呢。”
“啊?你說什麼?……小玉……小玉被車撞了?……我,我現在就坐晚間的飛機趕回去,小麗,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讓醫生搶救小玉,知道嗎?一定!”謝童的心像是猛地被人捅了一刀,頭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頓覺心痛欲裂、頭暈目眩。
謝童掛了樊小麗的電話,關了水龍頭,滿臉都是汗與水的他強作鎮靜,開門出了衛生間。
謝童想到高玉得知真相後的痛苦、絕望、憤怒與鄙視,想到她的身心因爲他的自私無恥的背叛與褻瀆行爲而遭受的巨大傷害,想到高玉的各種好,想到他極有可能從此永遠失去高玉,至少從此永遠失去高玉的心,想到他倆很快就將出生的寶寶很可能將永遠離去,他的內心波濤洶涌,憐愛、羞愧、自責、悲痛、懺悔五味雜陳。他強掩飾住慌張,強抑制住悲痛,趁王雅茹回樓上她和高晶的房間休息的機會,將高玉被車撞了的事故告訴了高晶夫婦,並交代他倆先不要跟王雅茹說。
很快,高晶便恢復了神志,謝童一邊給她開啓一瓶純淨水,一邊善意地騙她,說高玉傷得並不重。得知高玉傷得不重,高晶那瞬間蒼白的臉才漸漸有了一絲紅潤,於是催促謝童抓緊時間趕回東方。
謝童先是從包中取出端硯交給宋新陽,請他方便的時候交給高君德,或者帶回家中,放在高君德的書架上;然後又囑咐他一會去餐廳喫飯的時候就跟王雅茹說他單位有急事連夜趕回東方了。
宋新陽說他的車就停在賓館的停車場,並提議送謝童去機場,可在這樣的非常時刻,謝童又怎麼忍心答應呢?
告別了高晶、宋新陽夫妻,謝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下樓,然後出門打車。謝童上了車,有氣無力地只說了“快,機場”三個字,出租車司機一臉困惑地望了望謝童,然後開啓手機導航。
出租車緩緩起步,低速過了一段斑馬線,又低速過了一個紅綠燈,然後右拐上高架,然後朝着機場方向疾駛而去,車窗外忽然風雨大作,謝童的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