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洋這幾天就住在公司辦公室的隔間裏。
他一進去，就看到助理站在曲明洋的辦公桌前，曲明洋在低聲交待着什麼，助理點頭。
曲文皓看着助理轉過身來，就覺得是真像，這張臉，和陳冰玉不說有三分像也有兩分。
怪不得老太太會嫉妒得什麼似的。
“少爺。”女助理跟他打招呼。
“嗯，你沒事就出去吧，我這兒有事跟我爸談。”曲文皓在沙發上坐下。
曲明洋睞了他一眼，“什麼事？如果是來給你母親做說客就免了。”
他神情淡薄，端起桌上的咖啡輕抿。
曲文皓道：“也沒別的事兒，就問爸一個問題，爸愛那個女人嗎？陳冰玉，您懂的。”
他一邊說，一邊拾起茶几上的擺件，漫不經心地端祥。
曲明洋端着咖啡的手臂就一僵。
他斂去眼底的溫色，“你問這個做什麼。”他起了身，“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沒必要知道。我累了，休息一下，你沒別的事，就走吧！”
曲文皓：……
這一趟等於是白跑了，他坐在他炫目的跑車上，點了一根菸，學着他小哥的樣子吸起來，不知不覺，竟也吸了大半根，剩下的扔掉，他開車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心裏煩的慌，想去解解壓。
酒吧門口，有老人在地上擺攤賣過期雜誌。一本本泛黃的雜誌，不知道都經過了多少年頭。曲文皓隨意地瞟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一本雜誌封皮上面目熟悉的兩人。
很年輕的一男一女，兩人手拉手，走在法國的街頭，兩人都是側對鏡頭，一高一矮，四目相視，男人低垂的目光溫柔，女人俏顏如花。
曲文皓太陽穴跳了跳，這分明是他年輕版的父親和那個陳冰玉。
雜誌的發行時間是在一九九五年。雜誌上有很陳重的年代感，封頁印着一行大字：青年畫家陳冰玉在法國私會曲二公子。
看起來，明明很愛嘛！
曲文皓嘖嘖了幾下，起碼，他就沒看見過，老頭子對老太太用過這種寵溺疼愛的眼神。
曲文皓打從有記憶起，他看到的最多的，便是他父母的冷戰，於曼君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大多情況下，曲明洋都只是回以冷漠的眼神，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幾天都不回家。
幾天後，曲明洋回來，兩人相處不過三天，便是新一輪的爭吵，曲明洋繼續離家。就這樣週而復始，沒完沒了，有時候，曲文皓也挺奇怪，他們居然能堅持這麼多年不離婚。
“這個多少錢？”
他手指着那本雜誌問那賣雜誌的老人。
老人伸了兩個手指頭，曲文皓扔下二十塊錢便拿着雜誌走了。老人想喊他，告訴他，是兩塊，不是二十塊，但想想又算了，二世祖，不差錢。
曲文皓拿着雜誌上了車，就坐在車上翻看起來。
這是二十多年前一家挺火的八卦周刑出的雜誌，裏面有一篇專門介紹陳冰玉和曲明洋的，說二人因爲曲家二小姐牽線相識，曲二公子對陳冰玉一見傾心，還曾爲了她，一人抵抗四個地痞，折了好幾根肋骨。
曲文皓覺得無法理解。
九五年，九五年，老太太才十幾歲，在老頭子眼裏，怕還是個小屁孩呢！
曲文皓疑竇重重的，開車去了醫院。
他把那本雜誌拿給曲文川，“剛得來的，真是想不到，他們看起來很相愛嘛！”
曲文川捏着那本雜誌，目光一頓。
“嗯。”
他又隨手把那本雜誌拋開。
溫悅是奉了溫齊良的囑託，去醫院看望老家生孩子的親戚的。她拎着一盒新生兒衣物，看過了女人和小寶寶，聊了幾句就出來了。
那個小孩子讓她想起了糖糖剛出生的時候，比親戚的孩子要瘦小的多，她在監獄裏懷孕，營養跟不上，心情又不好，整個孕期，都處在一種厭惡焦灼的情緒裏，糖糖一生下來，她只看了一眼，便讓人把她抱走了。
因爲那時，真的太恨了。
恨顧遇，所以連帶着恨跟他相關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親骨肉。
“哈哈哈，賤人，躺在這裏的滋味好受吧？這幾天遇哥都和我在一起，他可是提都沒提過你哈，我還讓他來看你呢，你猜他說什麼？他說，那賤人早死早超生，幹嘛去看她，哈哈……”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溫悅擰了擰眉，她就向着旁邊的病房望去。
趙顏緋一身黑色修身包臀的短裙，波浪大卷發，漂亮又妖嬈站在病房裏，病牀上，躺着的是宋芝，後者臉上本就沒什麼血色，現在就更白了，她一臉猙獰的拾起牀頭的水杯朝着趙顏緋砸過去，“賤人，滾！”
趙顏緋躲的快，水杯沒有砸到她。她哈哈笑着，得意的從病房裏出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溫悅。
她一下子停住腳步，妖嬈的眼睛看了看她，高傲的揚起下頜，像一隻嬌傲的母雞似的走了。
溫悅看着她的背影，良久，邁動腳步離開。
她去了婦產醫院，還是給她打過針的那個護士，她把衣袖退下來，露出手臂，護士將針劑推進她的肌肉裏。
“避孕針會影響內分泌，定期檢查身體，備孕的話，需要停針半年以上。”護士交待着注意事項。
溫悅嗯了一聲。她不會再生孩子的，所以無需要考慮備孕的問題。
打完針，穿好衣服，溫悅從注射室出來，有個女醫生正好經過，她眼梢掃到溫悅時，就定睛瞅了一眼，認出是誰，便拿手機對着她背影拍了一張，在羣裏艾特了某人。
“我剛看見顧太了，在婦產醫院。”
十幾分鍾後，女醫生的微信被叩響，“她怎麼了？”
女醫生將自己拍到的照片發給他，“我問了護士，她去打避孕針的，聽說已經打了快一年了。”
顧遇的耳根就噔噔的開始跳，心臟也是毫無節奏的亂跳，腦袋嗡嗡的半天，他才能定下神來。
“顧學長可得多關心關心顧太，這種針打多了，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影響。”
女醫生又發了消息過來，顧遇已經沒心思看了。他好半天才能平復下自己的呼吸，拿起車鑰匙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