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也是多餘。”
葉染心頭一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怎麼會，聖上不在，早朝還怎麼開？”葉染扯了扯嘴角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宇文森最不喜歡葉染說這樣違心的話。
他把手裏的工具用力的扔在了桌子上，臉上少有的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朕不是傻子！朕知道，除掉了王丞相，下一個就該輪到朕了！”
葉染紅脣微啓，瞳孔放大，喫驚的看着宇文森。
宇文森咬着牙關，朝着葉染走了過去，
“朕還知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墨兒！”
“聖上……”葉染垂下纖長的睫毛，不敢看他。
她承認她是心中有愧的。
和上個世界的謝俊不同，宇文森之前沒有對不起原主，之後更是把自己當成朋友處處維護。
可是自己打着保護他的旗號，乾的都是在他看來背叛他的事情。
葉染甚至連一個解釋都給不了他。
看着葉染理虧的表情，宇文森卻突然泄了氣。
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的，多希望葉染跳起來反駁他，怒斥他。
說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可是葉染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垂着眸子靜靜的承受着他的指責。
有時候宇文森也會痛恨自己的懦弱，明明什麼都知道，但是卻什麼都改變不了。
之前是，現在也是。
甚至面對這個背叛了自己真心的女人，他心裏卻只想着怎麼留住她。
“小葉子。”宇文森的聲音很輕很輕，“朕可以下詔讓位給墨兒。”
葉染眼睛緩慢的眨了下，擡眼看他，像是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出來。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宇文森知道他沒有本錢跟宇文墨談判，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葉染對他的愧疚。
他就只想自私這麼一回。
葉染澄澈的眸子凝視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你要一輩子陪着我，不能離開。”
宇文森氣息極淺的說出了這句話來，說完以後他瞄了一眼葉染愣怔的表情，心裏有些發虛。
沒等葉染開口，他便抿了下脣繼續說道，
“朕知道朕退了位，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朕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你！
之前朕遊歷各國的時候見過不少木工做出的東西，鮮少有能與朕相比的。
你相信朕，只要給朕時間，朕以後一定會憑這個掙很多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葉染的心臟一空，喉嚨有些乾的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過宇文森會這麼鄭重的，向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其實一直只把他當作朋友的。
宇文森眼神飄忽的瞄了一眼葉染的表情，只想把一切都跟她說清楚，
“只是有一點，如果你跟朕在一起，以後可能不能生下朕的子嗣。”
宇文森說這個話的時候視線下落，看着葉染的腳邊，聲音好像很遠，
“朕初登基的時候，自己偷偷喝了絕子嗣的湯藥，朕怕朕的孩子日後也會落入王丞相之手，受他擺佈……”
“聖上……”葉染雖然不知道這裏面的內情，但是要宇文森親口跟她說這些，她還是覺得很彆扭。
宇文森垂下眼，別開視線說道。
葉染表情僵了片刻。
難道他都知道？……
葉染艱難的嚥着口水，強裝鎮定。
“聖上。”
她已經決定了。
“我答應你，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一天，我一定陪着你。”
她能給的承諾只有這個。
宇文森臉上陰霾苦澀的神情瞬間消失不見。
他彎起了眉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激動的抱住了葉染，
“太好了。”
謝謝你。
謝謝你沒有在這個時候離我而去……
*
今日宇文森未上朝，宇文墨代爲攝政，說王丞相昨日刺殺謀逆，聖上受傷在臥牀休息。
沒有人敢提出爭議，背後事情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散早朝後，宇文墨轉身先出了殿，身後的大臣們才齊齊退下。
宇文墨修長的腿剛邁到殿外，侍衛就上前彙報，
“公主宮前點了紅燈籠。”
有事找他的話就在宮門前點一盞紅燈籠，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
這是她第一次點上。
宇文墨連朝服都未換下便向葉染宮中奔去。
宇文森已經回了自己的寢宮。
葉染獨自在門口等待。
宇文墨一來便摒退了衆人，滿心滿眼都是喜悅，連聲音都透着笑意，
“染染！”
他說着就要上前拉葉染的手。
葉染躲過，彎腰作揖向他恭敬的行了個禮，
“臣妾見過墨王爺。”
因着兩人從前的關係，就算是回了北國，宇文墨恢復了王爺的身份，葉染也從未向他行過禮，這是頭一次。
宇文墨黑眸微動，隨即彎着嘴角將她扶了起來，
“染染，你也爲我高興對不對？我馬上就可以……”
宇文墨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她，他的大事將成，前朝王丞相的餘黨都已經被他肅清。
再也沒有人可以擋他的路。
葉染神色冷淡的把手從他骨節分明的大手中抽了出來，沒等他把話說完就開口道，
“臣妾有事要跟墨王爺商量。”
宇文墨漆黑的眼底飛快的掠過一抹涼意，大手垂下在袖中虛握着，抿脣淡淡道，
“你說。”
“我已經跟聖上商量好了，聖上答應寫禪位詔書，條件只有一個。”葉染擡眸，柔和而堅定的目光看向他。
宇文墨直勾勾的盯着葉染的臉，等着她說下去。
“你放他一條生路，讓他餘生安穩，歲月無憂。”
葉染不卑不亢不迴避的看着他的黑眸說道。
宇文森太過單純，他以爲只要宇文墨要的只是他的皇位，只要自己退讓了，宇文墨不會爲難他。
他甚至還以爲自己可以跟宇文墨談條件。
主動禪讓可比宇文墨親自動手奪皇位傳出去好聽多了。
但他沒想到這一切宇文墨根本不在乎。
“他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宇文墨眸色幽深，聲音漠然。
葉染垂眸，心沉了下去。
要怎麼樣才能給宇文森多爭取些籌碼？
自己應該早作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