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羽幾乎沒有看到過他如此瘋狂陰鷙的模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臉上被打了一巴掌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低低的叫着“先生……”
怎麼又犯錯了嗎？
他最近已經很乖了啊。
“先生……”
方洛辰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你對杜阮做了什麼。”
陸清羽：“啊？”
杜阮……
他沒做什麼啊。
他和杜阮都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面了。
方洛辰見陸清羽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當他是裝傻，更加惱火，揪住了陸清羽的衣領，粗魯的把他從牀上拽到了地上：“你他媽對杜阮做了什麼？”
陸清羽被摔的頭暈眼花，在這一瞬間，方洛辰和學校裏欺負和虐打自己的那羣混蛋似乎一點區別都沒有。
他心裏涌上濃濃的委屈，“我沒什麼都沒有做……”
爲什麼杜阮出事，先生要來怪自己，爲什麼他連一句解釋都話都不聽自己，就直接動手打他。
在方洛辰的眼裏，他就是這種壞人……
方洛辰一把捏住了陸清羽的下巴，惡狠狠：“陸清羽，你最好祈禱杜阮不會出事，要不然，你也別想活了。”
“阿辰！”
臥室外又匆匆進來一個人。
正是江淮。
見陸清羽臉頰腫的，江淮皺了皺眉頭，立馬上前把方洛辰拉開了。
“你冷靜一點，先去醫院看看杜阮吧，有什麼事等杜阮醒過來再說。”
方洛辰陰鷙的盯着陸清羽，一字一句：“陸清羽，我是真的後悔，當初怎麼會選你當我的吸血鬼。”
陸清羽的肩膀猛烈的顫抖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盯着方洛辰。
先生……後悔了。
他後悔領養自己了。
方洛辰帶着怒火離開，江淮這才嘆了口氣，把地上的陸清羽慢慢扶了起來。
“小羽，你沒事吧。”
陸清羽耷拉着腦袋，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滾。
江淮看着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了解這個小吸血鬼，性子乖，膽子又小，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的。
他勸了方洛辰那麼久，沒想到方洛辰還是一口認定，是陸清羽害了杜阮。
江淮抽了兩張紙給陸清羽：“小羽，你別難過，阿辰是一時衝動，纔會動手打了你。”
他嘆了口氣：“杜阮……他喝了別人的鮮血。”
陸清羽的身體僵了下。
江淮皺眉：“雖然已經第一時間發現了，但是你也知道，這東西，一滴就足夠要你們的命了，杜阮的情況現在很不好，阿辰他是急火攻心……”
陸清羽哭的臉上都是淚珠：“爲什麼杜阮喝了別人的鮮血，先生要打我……”
又不是他讓杜阮喝的……
江淮柔聲安慰着陸清羽：“這事是阿辰不對，但是小羽，阿辰以前對你那麼好，這是他第一次對你動手對不對?他也是失去了理智，纔對你動手的。”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阿辰問過家裏的保姆，她說，杜阮喝的那個血包，是你叫人送過去的。說是給杜阮的生日禮物。”
陸清羽鼻子涌起一股酸楚：“不是我……”
“是，我知道不是你，阿辰也是太着急了，所以纔沒有和你求證，小羽，你別放在心上好不好？”
陸清羽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蹭掉了眼淚。
白嫩的小臉腫的高高的，分外可憐，“……江淮先生，杜阮會死嗎？”
江淮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陸清羽聲音沙啞：“我沒有討厭過杜阮，我不希望他死掉。”
宋煬已經不在了，他不想再看到他的同類們受到傷害。
江淮伸手，揉了揉陸清羽的腦袋：“會沒事的。不要多想，這幾天事情多，要不你搬去我家，我家那個吸血鬼也在，叫景燦，你還記得嗎?我讓他陪着你，好不好？”
陸清羽思考了許久，然後慢慢的搖搖腦袋。
“我想……待在家裏。”他哪裏也不想去。
江淮沒有再強迫他，“好，那你這兩天不要亂跑，我的手機號你知道吧，萬一有什麼事，或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你就給江淮大哥打電話。”
陸清羽點點腦袋：“謝謝……”
江淮好好的安慰了一通陸清羽，直到小傢伙的眼淚停了下來才離開。
公寓外，見到自家主人出來的吸血鬼從樹上跳了下來。
“怎麼樣了。”
江淮皺皺眉：“還能怎麼樣。”
景燦：“方洛辰就是有病。”
江淮：“他是擔心杜阮……”
景燦身爲吸血鬼，自然是向着吸血鬼這邊說話的：“擔心杜阮就能隨隨便便找陸清羽興師問罪了嗎？警察抓人還講究證據呢，他倒好，讓我猜猜，他肯定是對陸清羽動手了吧。”
景燦不高興，冷笑：“我爲什麼要少說，你看我說你朋友了你不高興，合着你朋友不分青紅皁白打傷我同類，我就不能有意見了？”
景燦撐了一把傘，擋住了頭頂的陽光，“你們人類有句話是怎麼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這樣護着方洛辰那種家暴變態，只會讓我懷疑你和他是一類人。”
江淮不悅：“你跟着我多久了，我有動手打過你一次嗎？”
“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景燦聲音冷冷，漫不經心：“我剛開始也看不出來，方洛辰會對陸清羽動手啊，哪個家暴狂會把我會打人這幾個字貼臉上。”
江淮不想和他掰扯這個話題，免得方洛辰的城門失火，殃及到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杜阮能不能挺的過去。”
景燦：“挺個屁，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喝了別人的血還能活得下來的吸血鬼。”
景燦：“以前倒是有聽說過一個活下來的例子。不過，是需要把自己的鮮血抽出來，再更換上主人的鮮血。不過，那隻活下來的吸血鬼是個幼年吸血鬼，只有三四歲。換血量不多。杜阮可是隻成年吸血鬼，要想救他，估計得把方洛辰抽乾掉。”
江淮：“……”
景燦：“杜阮已經沒救了，你有工夫還是都幫幫陸清羽吧，我怕到時候杜阮嚥氣，那個瘋子又會去陸清羽麻煩。”
江淮的心臟驟然一下沉了下去。
……
杜阮出事後的一週裏，陸清羽都沒有再見過方洛辰。
那日的方洛辰嚇得了他，以至於陸清羽根本不敢給方洛辰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短信。
惶惶過了幾日之後，陸清羽才從江淮那邊得知，杜阮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杜阮沒事了嗎？”
陸清羽屬實鬆了口氣。
江淮：“阿辰幾乎是把全身能抽的血都抽給了他……自己這兩天也是靠輸血撐下去的。”
陸清羽：“杜阮沒事，就太好了。”
江淮：“你這個傻小子，還爲人家擔心呢。”
“我不想杜阮死掉……”
江淮：“那阿辰呢？”
陸清羽抿住了嘴脣，不說話了。
江淮：“還在生阿辰的氣。”
陸清羽還是沉默。
生不生氣有什麼意義呢，反正，他又不可能離得開方洛辰。
江淮：“這事是阿辰不對，不過他現在也不好受，小羽有空，來醫院看看他好不好。”
陸清羽：“他是爲了杜阮才這樣的……”
和他有什麼關係。
江淮笑了笑：“小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就算這次出事的不是杜阮而是你，阿辰也一定會救你的。”
陸清羽：“是嗎……他會嗎?”
江淮：“小羽，阿辰以前對你怎麼樣，不用我說吧，他就是一時着急，對你說了些狠話，你就當真了？”
“我沒有……”陸清羽聲音小小的：“他說，他後悔領養我了。”
“他要是真的後悔，他爲什麼還一直管着你，你自己想想，他養着兩隻吸血鬼，可也沒讓你餓着呀。還不是一週餵你一次？”
聽到江淮的安慰，陸清羽心裏的委屈終於稍稍散去了一些。
“小羽乖，你忍心把阿辰一個人扔在醫院嗎？”
“可是，有江淮先生……”
江淮笑：“我可不想伺候他換褲子上廁所。況且，我還要回去照顧景燦哥哥呢。阿辰現在真的好可憐的……”
被江淮這麼一通忽悠，陸清羽的腦袋已經是暈暈沉沉起來，稀裏糊塗的點了腦袋。
“那我……那我做好飯，晚點過去吧。”
“好，我就知道小羽最乖了，不許生氣了啊。”
……
醫院。
方洛辰躺在牀上，默默思考着什麼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
拿出手機給小夏打了個電話。
“小夏。”
小夏：“方總？您身體好點了嗎，公司的事情有我呢，您安心養身體就行。”
方洛辰皺眉：“我有件別的事情要你幫我去辦。”
小夏：“您吩咐。”
方洛辰：“你把陸清羽帶回老宅的地下室去。”
小夏瞬間愣住。
老宅地下室……？
方洛辰說的老宅在郊區。
離這裏非常非常遠。
自從六年前，方洛辰的父母陸續去世後，老宅就再也沒有人住過。
而地下室更是一間雜物間，方洛辰說……把陸清羽帶去那裏是什麼意思。
“方總，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