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應該聽江淮的話，給所有的事來一個了斷了。
小夏輕輕“嗯”了一聲，雖然掛斷了電話。
晚上八點半，小夏敲開了公寓的門。
陸清羽身上繫着圍裙，眼神明亮：“小夏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小夏面色爲難：“小羽，我是來接你……”
陸清羽：“去醫院嗎？”
陸清羽：“小夏哥哥，你能不能等我一會會兒啊，10分鐘就可以了，我給先生煲了湯，馬上就好了。”
小夏在心裏嘆了口氣：“……好，沒事，我等你。”
這小吸血鬼還在給方總煲湯，方總怎麼捨得的呢。
陸清羽要是他的的吸血鬼，他指不定得多寶貝陸清羽。
小夏看着陸清羽回廚房的背影，心臟壓了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沒一會兒功夫，陸清羽拎着一個保溫袋出來了。
“好啦，小夏哥哥，你最近照顧先生肯定也很辛苦，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陸清羽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小夏的鼻子一酸，趕緊低下腦袋，錯過目光，“走吧。”
“好。“
陸清羽隨他上了車，一路上，陸清羽都在說着方洛辰和杜阮的事。
“也不知道杜阮怎麼樣了，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喝別人的鮮血。他是故意的嗎？可是……怎麼會有吸血鬼不想活下去啊。”
小夏：“誰知道呢，他和方總一天到晚的總是吵架。”
陸清羽翹起了嘴角：“我其實挺羨慕他的，他敢和先生吵架，我都不敢惹先生生氣。”
小夏握着方向盤，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家的老宅在郊區，離市中心非常遠，車子沿着出城的公路一路疾馳，越來越荒僻。
陸清羽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怎麼這麼久，還沒到醫院呀，先生在哪裏的醫院？”
小夏：“哦，方總這次病的比較特殊，所以在郊區的醫院。”
“這樣啊。”
小夏：“怎麼了？”
陸清羽抱緊了手裏的保溫袋，搖搖腦袋：“沒什麼，我就是怕飯菜會涼掉，小夏哥哥，你開快一點好不好？”
小夏喉結滑動了幾下，聲音沉沉：“沒關係，醫院有微波爐，涼了就熱一熱，大晚上的開太快不安全。”
他實在是不想送陸清羽去那種地方，能晚一秒就一秒吧。
可即便小夏把車速放慢再放慢，這段路程始終都有結束的時候。
四十分鐘後，車子還是停在了老宅門口。
方家的老宅是祖上傳下來的，說是老宅，其實是建在一處山腳下，這座山也是方家的私人資產，方家長輩陸續去世後，便傳到了方洛辰的名下。
因爲離市中心太遠，方洛辰也不想回來觸景生情，因此方洛辰只請了一個保安一個保姆在這裏看守老宅，除了每年父母的祭日會來看看，其餘時間，方洛辰是不會過來的。
黢黑的山嶺重重疊疊，看着就陰森可怖。
遠處的老宅也沒有亮燈，保姆和保安都上了年紀，睡的很早。
饒是小夏這種身經百戰的，也不由的心裏發毛。
陸清羽跟着小夏下了車。他抱着手裏的東西，怯怯的看了眼四周：“到了嗎？這裏是醫院？”
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好黑。
小夏：“嗯……特殊醫院嘛，是人少點。”
陸清羽似乎很信任小夏，見他這麼說，也就沒有再問，而是跟着小夏慢慢往前走。
小夏帶着陸清羽來到了地下室的入口，隨後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他已經提前叫人來這裏打掃過了，可經年未見天日，這裏的空氣依舊充斥着一股嗆人的黴味。
“啪嗒啪啪”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每一步似乎都踩在陸清羽的心臟上。
陸清羽本來就怕黑，此刻更是嚇得渾身發毛，吸血鬼本能的反抗姿態被生生的逼了出來，眼睛泛紅，緊緊的黏在的小夏的身邊。
小夏在一間房間里門口停了下來。
陸清羽：“先生在裏面嗎？”
小夏推開了門，打開了燈：“進去吧。”
陸清羽走了進去。
方洛辰並不在裏面，小小的地下室裏，佈置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
這裏是封閉的，唯一連接外面的地方除了這扇門，就是一扇小小的，在側面頂上的天窗。
天窗被天柵欄封住，只隱望見外面一片黑暗。
陸清羽回頭，不解的看着小夏。
到了這一刻，小夏再也瞞不住了。
嗓子像是被人用刀片反覆剮蹭，吐字艱難：“小羽，你聽我說，方總很快就會來接你的。”
小夏不忍心：“方總會來接你的。”
陸清羽又看了看周圍，好像終於明白了些什麼。
“先生要把我關在這裏嗎……”
“他不要我了……”
小夏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小羽，方總沒有不要你，只是你也知道，最近的事多，方總沒時間顧及到你……”
陸清羽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氣：“那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我沒有去打擾他，我也沒有傷害杜阮，他爲什麼要關我，你們還騙我，把我騙到這裏……”
“小羽，小羽。”小夏拉住陸清羽的胳膊，柔聲安慰：“你聽小夏哥哥說，方總不是生你的氣，他不是懲罰你……我告訴你真相吧，我們最近一直在調查杜阮的事，他是自己喝了那個血包不錯，可是那個血包的確是你的名義送去杜阮那邊的。”
陸清羽聲音沙啞：“不是我……”
“是，方總也知道不是你，方總只是害怕，再讓你在外面，那個人可能會以同樣的方法去對傷害你。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你保護起來。”
聽到小夏這麼說，陸清羽抽泣：“真的嗎？”
小夏：“當然了。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方總是什麼人，你最瞭解了，他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
陸清羽趕緊用袖子蹭掉了眼淚。
小夏：“不哭了好不好，你看，這裏什麼都有，你只要在這裏待幾天，等方總找到要害你們的人，就會立刻來接你的。”
“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在這裏等先生的……”
小夏着實佩服自己，居然憋出了這麼一通瞎話。
看着陸清羽通紅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人按着狠狠打了幾拳似的，透不過氣。
雖然暫時騙過去了，可是又能騙陸清羽多久呢。
只能祈禱，方總只是一時生氣衝動，才把陸清羽關起來，要不然，這小吸血鬼還不知道要多傷心。
“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有什麼事情電話聯繫。”
“嗯……”看着小夏轉身離開，陸清羽腳步急急的追了出去：“小夏哥哥，先生……先生真的會來接我嗎？”
小夏：“會的。”
陸清羽小聲祈求：“那你能不能讓他儘量快一點。我會在這裏乖乖的等他。還有……這個你給他帶過去吧。”
他把手裏的保溫盒交了出去。
“你讓先生趁熱喫，我給你做了玉米排骨湯，很好喝的。”
小夏的鼻子忍不住酸了：“……好。”
小夏接過了東西，然後關上了地下室的門，用鏈子鎖好。
又沉又悶的一聲，徹底的隔絕了陸清羽和外面。
小夏站在門口，看着那鏽跡斑斑的鎖，愣了足足五六分鐘，這才轉身離去——
小夏開車回到醫院交差。
“方總，已經把小羽送過去了。”
方洛辰靠在牀頭看着書，直到看完那一頁後，才皺眉問：“他沒鬧吧。”
小夏：“我告訴他，您是想保護他，等事情結束，就會去接他的。”
小夏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方總，他哭的挺難過的，能等杜先生的事情結束，您能不能把他放出來。”
方洛辰聲音冰冷：“他是我的吸血鬼，我放不放他，和你有什麼關係，做好你應做的事。”
小夏臉色一白，最終低下了腦袋，輕輕的“嗯”了一聲。
“還有，沒有我的允許，別讓我再知道你和他有什麼私下聯繫。”
小夏離開後，方洛辰合上了書，拿起了牀頭櫃子上的手機。
陸清羽給他發了兩條微信。
【陸清羽：先生，我很喜歡這裏，你不要爲我擔心。】
【陸清羽：我給你煲了湯，你記得喝！】
方洛辰盯着手機看了十來秒，忽然煩躁的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片刻後，他重新拿起手機，把陸清羽的微信設置成“微信免打擾”，這樣以來，以後陸清羽再給他發消息，他也不會收到提示了。
就這樣吧。
雖然他承認，他有些捨不得陸清羽。
但杜阮這回出事，把他嚇得不輕，如果他只能保護一個吸血鬼，那他選擇杜阮。
……
方洛辰在醫院躺了一週後，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當天，江淮特意來給他接風洗塵。
“你今晚要回哪去，杜阮的別墅還是陸清羽的公寓。”江淮語氣隨意：“話說，我有段時間沒見到陸清羽那小鬼了，你這回受傷，他居然也沒來醫院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