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因怕被人認出,所以乳孃還是小心的僱了轎子,那燈會也是二人坐在轎中逛的。
可是不知出了什麼事,燈會纔開始不久,現場便亂了起來,然後她們坐的轎子被人羣撞翻,等乳孃回過神來時,懷中的妹妹已經不見了。
萬婆子當時便爬出轎子四處尋找,可是她妹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甚至連妹妹的的哭聲都沒聽到。
正是這最後一句,唐妙覺出了異常。
小孩子最是嬌氣,驚嚇、磕碰都是要哭鬧的,可是她卻說沒有聽見妹妹的哭聲。
“在這之前你可遇見過什麼人?”唐妙想了想,問道。
萬婆子回憶了一下出門前的情形,搖搖頭,“沒有,因怕被二老爺發現,老婆子平日連鄰里都很少走動,也沒見過什麼可疑之人在巷子附近流連。”
“不過”萬婆子記起一事,不過又覺得不可能。
“不過什麼?”唐妙追問,“你儘管說出來,說不定這就是找妹妹的線索。”
“我剛纔進來時,領路的那個丫頭看着倒是很眼熟。”
萬婆子不認識桂香,不過她確實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她,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肯定?!
唐妙覺得自己心中猜測已被證實一半,可還是不死心。”
萬婆子冥思苦想,就在她以爲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一人影突然在她腦中閃現,她想起來了!
“我記起來了!老爺夫人還在時,老奴曾在蜀中的街上見過這個丫頭,只是當時她似乎是男裝打扮,而且年紀也沒這麼大!”
沒錯,當時她還因爲覺得那小哥長得俊秀,因此多看了兩眼,就是這兩眼,讓她覺得桂香很眼熟。
可二小姐失蹤又與桂香有什麼聯繫呢?再說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二小姐甚至還沒生出來呢。
“大小姐,要不然咱們報官吧。”這也是她來找唐妙的主要原因,若要報官需得要親屬。
唐妙此時臉色已經煞白,她對萬婆子搖搖頭,勉強撐起個笑來:“乳孃請放心,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妹妹我會找回來。”
“可”
萬婆子還要再說,卻被唐妙打斷,“乳孃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我一定會按爹孃遺願所說,找回妹妹,好好照顧妹妹。”
她話既已說到這裏,萬婆子也不好繼續追問,想着大小姐如今進了神劍山莊,或許是打算讓神劍山莊的人出手找二小姐,這樣確實比找官府有用得多,便點了點頭。
雖是事情緊急,唐妙到底還是留萬婆子吃了晚飯才走,而且還把自己這段時間做繡活攢的錢拿出來交到了她手中。
“乳孃別推,這些銀子是讓乳孃以後買地用的,等妹妹找回來,到時你就帶着她去外省,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萬婆子聽出她話中似有訣別之意,正想問,唐妙卻已叫了人進來,又說自己現在要去找姑母,讓桂香替自己送客。
唐妙去找葉方思的時候她正在囑咐周媽媽事情,見她來,臉上揚起慈愛的笑,衝她招招手:“快過來,聽說今天你乳孃到了,我還特地讓廚房多加了兩個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唐妙卻沒說什麼,只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以頭觸地,道:“姑母,我二妹走失了,還請姑母幫忙,幫我尋回二妹,只要姑母答應,姑母讓侄女幹什麼都行!”
葉方思揮手讓婢女退下,離座扶起唐妙,“傻丫頭,姑母怎麼會不幫你呢?快別哭了,小心傷了身子。”
二人敘談許久,等唐妙出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司時雖進了尋拙堂,可卻仍舊住在老李頭的隔壁,這裏是外門,剛纔她看見唐妙身邊的丫頭送了個人出去,因此馬上便回了尋拙堂。
果然便見唐妙去找了葉方思。
她直覺兩人之間必有貓膩,便讓老李頭去查剛纔出門的那婆子,說不定會有收穫,而她自己則守在這裏等唐妙。
她眼見唐妙進去又出來,前後反應截然不同,就知絕不是敘姑侄之情,只是要打聽兩人到底說了什麼,卻不是易事。
上次她闖進鑄劍池邊的山洞,又碰見馮姑,已是從老李頭的口中得知,二十年前馮姑曾在清夏堂被焚燬後救過一個丫頭。
據說那丫頭是以前在清夏堂伺候的,只是後來瘋了,被周管家關在柴房裏,說是等她家裏人來接。
那瘋丫頭說老莊主是個畜生,還說少莊主是個瞎子,說少夫人是個佛口蛇心的假面人兒,總之來來去去,都是罵人的話。
當時馮姑只以爲這丫頭是受了什麼委屈,便讓她噤聲,要不然被人知道,就算她已經瘋了,說不得也要一頓好打。
可那丫頭根本不怕,反而說了另一件讓馮姑渾身汗毛直立的事。
她說那個女人懷了孩子,只不過那孩子生不下來的,因爲大夫要把那孩子剖出來
雖然那丫頭說的都是瘋話,可馮姑還是覺得有些駭人,誰會把一個好好的孩子剖出來?
被嚇到的馮姑幾日都沒去給那丫頭送過飯,等她再想起時,卻聽說那丫頭已經病死了,撫卹銀子也已經給了她兄嫂,她兄嫂得了這麼一大筆銀子,早將妹妹埋了。
可馮姑卻並不相信,因爲她知道那瘋丫頭根本沒病,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幾天後就病死了?
可她什麼都不會說,她把嘴閉的緊緊的,每日只在廚房做活,等着二十年後離開神劍山莊,到時拿着主家打賞的銀子回鄉養老。
若不是想着離莊的時間快到了,她也不會一時疏忽把這事說出來,然後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這些事都是老李頭告訴司時的,她直覺對方還有事瞞着她,不過沒有證據,也只能作罷。
況且只要老李頭能把事查清,相信到時風流緒也一定會知道,這樣一來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只是她的信已經送出去了兩日卻仍沒收到回信,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意思,是讓自己繼續查下去,還是另有安排。
而且她手中的藥也只剩兩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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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寒自從斷劍後就一直在找失敗的原因,只是無論他怎麼查,他都查不出任何疏漏之處。
司時見他意志消沉,想起前世自己知道的知識,便把法子給他說了。
“把炭逼進劍身之中?”薛月寒神情詫異,看司時的眼神就跟看傻子差不多。
燒火的木炭如何能煉進鐵器之中?況且木炭易碎,在劍身中加入木炭,那豈不是更易折斷?
司時知道他誤會了,她說的碳乃是指“碳原子”,不是整塊的木炭,可古人根本沒有這個概念,又哪裏解釋得清?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只要你在熔鍊時在上面蓋上木炭,再加點土灰,燒出來的劍就會非常堅硬,我們家鄉鑄劍都用這種辦法。”
“土灰?!”薛月寒搖頭輕笑。
要說他之前還只是驚詫,現在就是好笑了,加土灰只會讓爐中熱氣降低,又哪裏能煉出好劍?
“你別胡說了,雖然你管着儲石場,可這些礦石開採不易,也不能隨意糟踐的。”
司時嘆口氣,看來這事是解釋不清了。
古人不知道什麼“原子”,所以就算自己說土灰是爲了幫助“原子”均勻分散,從而進入鋼材,以此達到滲入的目的,估計他也不會信,只會以爲自己瘋了。
“那你們是如何煉劍的?”司時反問。
薛月寒並不隱瞞,回道:“自然是讓劍中的雜物愈少越好。”
原理倒是差不多,司時點頭,“那你們怎麼做呢?”
這下薛月寒沒說話了,他看司時一眼,見她仍無所覺,嘆口氣,道:“此乃我神劍山莊機密,也就是你這麼大咧咧的問出來,要是換了別人,我都要懷疑對方是要圖謀不軌了。”
司時有些訕訕的,加上她確實心虛,便也不再多問。
她猜測或許神劍山莊是用了其他法子,讓那劍在熔鍊的過程中產生了其他反應,因此才如此堅硬。
在各項工藝都不發達的古代,這確實是一項獨門祕技,薛月寒不告訴自己也情有可原。
不過就在司時走後,薛月寒去找了薛風南。
剛纔司時的話提醒了他,雖然他自己覺得鑄劍過程並無差錯,所用材料也皆是上等,那麼他技不如人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鑄劍的辦法與父親有差異,所以纔會有斷劍之事。
不過他卻在書房外被管家攔了下來,“少莊主請稍等,莊主此時正在會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