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月集 >第112章 112.風雪辭春寒(六)
    顏千風捂嘴一笑,餘光見着東方若悄悄地給他比了個手勢,“是,仙子都說對了,就是不知道仙子的喜好,若能告訴我就好了,我也好藉以他人臉孔蠱惑仙子,與仙子親近親近。”說罷揚手一招,林中便有戴着羅剎面具的人給他拋來軟劍。

    池鳶翻手握緊劍柄,靜待他的動作。顏千風飛身點枝落於池鳶的對面的樹上,足下是被她凍成冰雕的松樹,如今踩在上面還有些冰腳。“仙子,得罪了。”

    兩人再次展開了戰局,修整之後的顏千風看上去確實不一樣了,他不再一味躲避而是迎擊池鳶的每一招,池鳶挑劍一笑刺向他的下盤,顏千風動作迅猛起身一跳,直接踩在她的劍上,依勢刺向她的眉心,池鳶翻身將他撇下劍刃,左手一個掌風就想對着他的頭顱來一個重擊,顏千風一個旋身險險躲避開,他抽劍向池鳶右腿刺去,池鳶揚起灰袍擊擋,他的軟劍刺在灰袍上猶如碰到了鐵板一塊,看着柔軟的布袍在劍刃的戳刺之下居然完好無缺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顏千風詫異收回軟劍,一個踏步落於樹下,池鳶緊跟其後,她橫劈直下氣勢磅礴,烈烈破風氣浪將地上的積雪全部掃開,站於最中心的顏千風迫於她劍下的壓力半步都移動不開,而在那瞬間,池鳶手裏的劍突然不能動,便是她揮舞着靈兮劍的手腕也不能動了。

    池鳶擡頭看了一眼旁邊樹上施展十指不斷操控銀絲的東方若,此時她才悟了,顏千風此戰不過是引她進了他們提前布好的陷阱罷。池鳶的劍勢被牽制住之後,其下的顏千風便有喘息的機會,他舉劍一躍而起,劍鋒直指被銀絲纏住懸立在半空的池鳶,池鳶眼看利刃逼近,急急運功試圖震開銀絲,但這些銀絲豈是能隨意能震開的東西,這畢竟是東方若看家喫飯的本事,死在他手裏的江湖義士不知有多少,哪個人死得不是不明不白,等發現銀絲纏身的時候,越是掙扎便越是被束縛得更加緊,內力的氣浪很容易穿過細小的銀絲,此物非寶劍利刃不可斬斷,就比如池鳶手裏的那把劍,然而她持劍的動作以及手裏的劍全然被敵人控制在手裏,此刻,便是她想動一根手指都不能做到。

    顏千風臨到近時突然改變了劍鋒的軌跡,與她耳畔斜插而去,幾縷青絲飄然落下,顏千風伸手去接,他腳踩在銀絲上,左手託着池鳶的斷髮嗅聞:“仙子的味道就是與衆不同,此香氣甚是醉人,啊~本公子已經醉了,舉不起劍來了。”

    站在樹上喫力控制銀絲的東方若就沒有這麼輕鬆了,他一直在和池鳶掙扎的力道角逐,若不是他下了先手,如此力道豈是他能控制得了的,當然依目前的情況看,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東方若十指被銀絲扯出了道道血痕,他額上不斷往下淌着汗,此時此刻,他便是連說話的精力也沒有了,只能用眼神示意顏千風趕緊動手,不要辜負他辛苦營照出來的機會。

    池鳶也是不好受,這銀絲特別勒人,還好有灰袍阻隔了它的鋒芒,若是普通衣物恐怕此刻的她已然渾身是傷沒有一處好肉了。她擡眼看着顏千風噁心的動作,握劍的手悄悄地鬆了。

    只見靈兮劍脫手之後,光芒大盛,它割斷了自身束縛的銀絲,之後懸立在半空中自己舞動招式,看似毫無招法,其實是在給池鳶解困。

    顏千風見到這一幕,驚詫得啞然失聲,而東方若也沒好到哪裏去,靈兮劍自斬斷銀絲之後,其反彈而回的力量震得他心肺發疼,他也顧不得驚奇不驚奇了,忙倚在樹幹上調息平復內傷。

    池鳶脫困之後,擡腳就將顏千風踹到了三丈外,此刻靈兮劍身的光芒也漸漸熄滅,此地不比南潯那處仙家寶地,若不是借了月華的光輝靈兮劍也斷然不可能自己飛劍動身脫困的。

    池鳶重新握緊了靈兮劍,她穩了穩內息,對準他們二人的方向就是一道霜雪劍氣揮去。東方若正在調息他雖有所察覺但身法沒有顏千風靈敏,一道劍氣幾乎是實打實的喫下了,但他內力不俗只落得個重傷倒地。反觀顏千風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傷,他雖躲開了池鳶的劍氣,但一直來回奔命也是力竭,餘下也沒有任何精力去管池鳶接下來追來的劍勢了。

    正當池鳶要了結了顏千風的時候,他突然動身從袖中掏出一個小丸子直直朝池鳶擲來,池鳶擡袖躲避,丸子遇風而散,飛竄的煙霧霎時四散而開,遮去了她的視野,刺鼻的氣味更是讓她摸不準顏千風具體的位置。

    忽然遠遠地從空中聽到顏千風清媚的笑聲:“今日與仙子一戰甚是有趣,也是本公子疏忽大意了,正面對戰畢竟不是我們的作風,待我們修整幾日之後再來找仙子敘舊,望好自爲之。”

    池鳶尋音探去,但他早就帶着東方若和一幫小嘍嘍跑遠了,池鳶恍然警覺,她匆匆跑到花轎裏去找寒徽卻,還好還好,她還在。

    寒徽卻滿臉通紅的在花轎角落裏情不自禁地扭動着身子,她額頭上全是汗,眼神迷離沒有焦急,嘴裏卻倔強的唸叨着:“池鳶妹妹,你沒事吧,池鳶妹妹。”池鳶走進轎中握緊了她燙人的雙手應道:“我在,徽卻我來了,惡鬼都被我趕走了,已經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池鳶探手放在寒徽卻的額上,她的手甚是冰涼,也能讓神思迷亂的寒徽卻慢慢緩過來,池鳶從袖中掏了掏,又把包袱裏雲安衾送的藥全都擺了出來,她一個個仔細翻看,終於看見一個小瓷瓶上寫着‘清心丸’,池鳶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將藥丸倒出幾粒一股腦的給寒徽卻灌進去。

    好在一刻之後,寒徽卻身上的燥熱終於消退了,她的眼神也漸漸恢復清明。寒徽卻望着池鳶,聲音乾啞得不行:“池鳶,原來這就是你本來的模樣……”池鳶幫寒徽卻穿好凌亂的衣衫,她扶着她從花轎裏走出來:“走,我們回去吧。”寒徽卻依着池鳶靠在她肩頭望着外邊雪地裏的亂象,心知方纔必定是一場艱辛無比的大戰,她心中愧疚正應了池鳶那句話,她誰都打不過……來也是拖後腿的……“池鳶,我……我沒有幫上任何忙,還累你救我擔心我,什麼天下第一的名頭,現在想來也是好笑,徽卻被世人所稱道的名號捧得忘乎所以,一朝摔下來也摔得清醒了。”

    “你幫我拖住了顏千風,這就足夠了,他們六個人的實力我大概是領教過一點的,連我都對付得這般喫力更何況你呢?”聽着池鳶循循的勸說,寒徽卻脣角掛了一絲笑,但那笑容卻有些牽強:“徽卻與你的實力天差地別,池鳶你這般說來,莫不是想羞辱我罷?”

    池鳶步子一頓,她回頭瞥了寒徽卻一眼納悶問道:“你爲何不喚我鳶兒妹妹了?”寒徽卻臉色一紅羞愧道:“論年紀我的確比你大,但論武功我卻是遠遠不及,你這般功力的人當稱爲前輩,我之前不過是開玩笑想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但我明白實力懸殊,如此輕慢的叫法着實不妥,以後,我便叫你鳶吧。”

    “也好。”池鳶託着寒徽卻走到西城門處,她直望着十幾丈的城牆,一個深吸氣縱步藉着陡坡衝上了牆頭,便是身攜一人那身姿速度也是不慢的,寒徽卻望着足下深不見底的護城河,心想,單論這身輕功她也遠遠不及池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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