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很好看,即使是蹙起眉頭,也只會讓人心生憐惜之心,可惜他面前坐着的是林瓏,她不太會欣賞蘇黎的表演。
林瓏見他不說話,站起身擡起腳便踩在了蘇黎的胸口,聲音也逐漸有些發冷:“你不知道這地方不該是你來的嗎?我懷疑你是來探查軍情的!”
蘇黎哪裏想到林瓏竟然這麼不給面子,竟然還說自己是探子,他連連大呼冤枉:“我真的冤枉啊!我是來找你的,我哥回來了!”
林瓏一聽蘇熠回來了,立刻收回了腳,拂起袍角蹲在了蘇黎的旁邊,一臉冷色的抓起他的衣襟問道:“你哥回來了,你過來送信做什麼?”
“我已經被關在宮裏禁足了好幾個月,就是想你了,先過來看看你,你看看你,一見面就對我踩來踩去的。”
他一邊抱怨着,一邊拍着胸口的鞋印。
這個女人真的是粗魯,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但是他還挺喜歡這麼率真的她!
真是奇了怪了!
莫非他們兄弟二人都有一些特殊癖好?
沒等他胡思亂想幾下,林瓏不耐煩的抓着他的衣襟晃着問:“你趕緊說,你哥怎麼了!你再不說,我就把你好看的牙打掉。”
蘇黎知道林瓏的脾氣,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緊張兮兮的望着林瓏道:“我哥受了傷,正太醫已經去了郡王府給他診治,他傷的還挺重……”
還沒等他說完話,就只覺得一陣風從自己的臉上掠過。
林瓏竟然從他的臉上跨了過去!
竟然就這樣離開了!
蘇黎躺了好一會兒,聽到山下傳來了馬蹄奔跑的聲音,他才悠悠然的坐起身子,繼續撣着胸口的鞋印,想起林瓏最後威脅他的話,竟然笑了起來:“她竟然說我的牙好看。”
此刻海棠還在另一座荒山上種草藥,林瓏來不及去找她回來,想到醫狂如今也在將軍府中,便連忙騎馬回了天京城。
此時,天恨之正在給周晚娘施針,林瓏焦急萬分的闖進來,倒是讓趴在牀上的周晚娘嚇了一跳。
周晚娘見她神情焦急,開口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林瓏見到天恨之還在給母親施針,她原本焦躁的心瞬間沉靜了下來,她坐在了一旁的軟凳上,扯了扯嘴角:“沒什麼大事,娘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天恨之輕輕的搓動着銀針,回覆道:“毒深入骨髓,本不是很好治療,我用針法以及湯泡之法來祛毒,大概需要三個月左右,這三個月周將軍會很喫苦。”
林瓏聞言,一陣一陣的心疼,她乾脆走到了牀畔,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隻手握住母親的手,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化不開的擔憂:“娘,你受苦了。”
周晚娘頸間全都是汗水,女兒眼裏的擔憂和心疼她看的分明,於是反手握住了女兒的手笑了笑:“用三個月的痛苦換來未來三十年的陪伴,我一直都覺得很值。告訴娘,出了什麼事情?”
林瓏垂眸,她覺得自己此時說出蘇熠受傷的事情,好像很過分。
林瓏搖了搖頭。
“那是海棠那邊有事?”
林瓏還是搖頭。
周晚娘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蘇熠那邊……”
林瓏這才擡起眼簾,神色裏滿滿的都是糾結:“娘……”
“看來我猜對了,可是他受傷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說完後又扭頭望着天恨之問,“恨之,我這邊是不是快好了?”
天恨之已經開始拔針了:“已經好了,你先躺着歇息一下就可以起來活動了。”
他很快就拔掉了所有的銀針,將它們都丟在了高度酒中濾了一會兒才收起來放入了藥箱中。
林瓏則是一直單膝跪在牀邊,與母親手拉手。
她是真的不怎麼孝順,母親受罪的過程她是絲毫都不知道,全身心的怕撲在了朱雀營中,有也是偶爾想起蘇熠。
她一直以爲給母親祛毒這種事很輕鬆容易,可今日之見,她明白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周晚娘看得出女兒心中的愧疚,見她一直長跪不起,她一直都很心痛,故意板着臉道:“你這孩子,這麼跪着一會兒膝蓋痛了怎麼走路?娘都說了娘沒事,娘身邊還有你爹陪着呢,我要是疼了難受了我還能趴在他懷裏撒嬌呢。”
可林瓏心裏還是很難受,儘管周晚娘這般的說法確實能寬慰她的心。
她的父親也確實會好好照顧母親的。
天恨之收拾好了藥箱後,定定的站在林瓏的身後,他垂首望着林瓏的背影,又見周晚娘各種寬慰她的心,他的脣角微微的揚起了一點:“林將軍,時間不等人,我們先去瞧瞧蘇熠吧。”
林瓏低低的應了天恨之一聲,將臉貼在母親的手背上蹭了蹭,之後便半起身子在母親的臉上吻了吻:“娘,等我回來哦!”
周晚娘笑眯眯的點着頭:“去吧去吧,娘這邊沒事。”
林瓏果斷的起身帶着天恨之出了門。
沐管家早已經備好了馬車,林瓏扶着天恨之上了馬車後自己也翻身上了烏雲的馬背,策馬去了郡王府。
郡王府的閽者正在灑掃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林瓏的高頭大馬,他立刻小跑着過來,神情擔憂的說道:“原來是林將軍來了,兩個時辰前,有人送郡王殿下回來了,只是郡王殿下受了重傷,一直都在昏迷中。”
林瓏聽了更加心急了,她點了點頭道:“多謝你了。”
到了郡王府的門口,林瓏耐心的接天恨之下了馬車,那邊閽者已經通知了郡王府的管家婆。
管家婆急匆匆的邁着小短腿過來,見到林瓏與揹着藥箱的天恨之,欣喜若狂:“真是太好了,林將軍來了,我們家郡王可就有救了,那些個太醫還在爲郡王的傷勢爭吵不休呢!您快進去看看吧!”
林瓏忽然想起多年前,父親大刀闊斧的攔着衆太醫給母親瞧病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