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着頭恭維趙軍:“對對對,主任說的對。”
趙軍對中年女人笑道:“零頭就不收了,一個月三萬,你先把下個月的給我交了,我給你寫收條,以後你逢月初到村委會定期交管理費就行了……”
我和趙軍一唱一和,直接就把一羣人給說懵了。
中年女人面色難看的瞅着趙軍,後面一羣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趙軍掏着耳朵眼,滿臉不在乎的左顧右盼。
我就陪在趙軍身邊對着周圍指指點點。
“領導,我們是公益活動,沒錢。”中年女人擺出了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
我指着他們正對狗閻王家門口支起的手機說:“啥公益活動?把我們農民當傻子糊弄呢?”
“誰不知道你們這幫搞直播的掙錢跟流水似的,榜一大哥隨便一打賞就是幾十萬!”我在旁邊捅了下趙軍。
趙軍眉頭一皺,臉色黑了下來:“別跟我在這磨磨唧唧,你們就說管理費交不交吧?”
中年女人招呼人抱了一大摞文件夾過來。
她翻開了遞到我和趙軍面前:“領導,我們跟那些搞直播的不一樣,不信您看啊,這都是我們以往做的活動記錄。”
“這是去年三月我們在高速截貨車,救下了172只狗狗。”
“這是去年八月我們在狗肉店集體抗yi,最後大家募捐又救下了56只……”
“您知道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上,每分鐘狗狗要拯救多少人嗎?”
“您知道狗狗可以治癒自閉症和抑鬱症嗎?”
“您看,這些就是他們殘殺狗狗的證據……”
“您……”
中年女人的語氣、神色從慷慨澎湃到可憐巴巴,該激動就激動,該流淚就流淚,感染力十足。
如果不是她那口普通話差了點,我都要給她打滿分了。
趙軍不耐煩的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文件夾:“你們該救狗救狗,我收我的保護……”
趙軍那張破嘴又開始胡噴。
我趕緊在他那個“費”字吐出來之前暗中踩了他一腳。
總算趙軍還有點機靈,及時剎車改了口:“保護生態環境及村莊安定秩序維護費。”
趙軍乾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沉聲說:“這是兩碼事,它根本不搭邊。”
中年女人說了半天,趙軍根本不喫這一套,臉色難看的收了聲。
我衝趙軍微微點頭。
趙軍裝了半天,氣勢已經比剛來的時候足多了。
我看着中年女人朝後麪人擠了擠眼。
後面那一大羣烏泱泱十幾口子,立刻涌了上來。
這架勢,是軟的不行準備跟我們來硬的了!
趙軍那一身的彪悍肌肉也不是白練的。
只見他從地上撿了塊磚頭起來。
“嗨——!”
趙軍吐氣開聲,一掌就把磚頭劈斷成了兩半。
這一手部隊裏練出來的硬氣功使的真叫乾淨利索。
在我屋裏的時候,我也就是憑着爺爺教的巧勁,打了趙軍個措手不及。
放開手腳幹,我能不能拿下這慫貨還真不好說。
連我都覺得趙軍這一手漂亮,震懾這羣耍嘴皮子比動手溜的烏合之衆更是綽綽有餘。
那羣人只七嘴八舌一個勁瞎嚷嚷,再也沒有一個敢朝身邊靠。
趙軍臉色沉的像個黑張飛,捏拳頭、晃脖子,“嘎嘎嘣嘣”一陣亂響。
中年女人一看這架勢,又跳了出來。
她撐着脖子想要往趙軍拳頭上貼。
我心想這娘們也是個難纏的主,軟的硬的都不行,這是準備耍無賴了。
眼見是來不及提醒趙軍了,我抽身到趙軍背後,點着他胳膊上的麻筋,趙軍下意識就舉起了手。
“打人了,他們打人了!”中年女人胡攪蠻纏的瞎叫喚。
趙軍能在村裏當治保主任,什麼樣的潑婦沒見過。
這時反應過來,直接把手舉過了頭頂:“我可沒動你一下,你再拿腦袋頂我的xiong,我可就躺下了。”
我在一邊拿出了手機,給趙軍幫腔:“主任,我這都錄下來了,三人以上結夥算黑澀會性質,三年以上沒跑了。”
“拉了橫幅、沒登記,不服從解散命令,還公然襲擊維持秩序的村幹部,破壞社會秩序,這算非法集會得五年以下。”
“數罪併罰領頭主犯十年,從犯五年沒跑了!”
我這一嗓子吆喝出來,跟在中年女人身後起鬨的,一下都撤到兩米開外。
中年女人也愣住了。
“打電話,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他們了?”趙軍氣勢洶洶的對我叫。
我舉着手機問趙軍:“主任,叫咱們村的治安隊,還是打給上面派到村裏的治安巡防站?”
趙軍擺足了治保主任的派頭,中氣十足的叫道:“都打,把咱們的人全都叫來,今天咱們是官min聯合行動。”
我裝模作樣撥電話,嘴上也沒閒着:“我記着門口這片原來都是菜地吧?都讓這幫人給禍禍了,不能便宜了他們,得讓他們賠錢。”
“對!”趙軍大手一揮,“把村上的會計也叫過來,算算這些人給村上造成了多大損失,今天不全部賠出來,看守所都別想去,讓他們在村頭蹲一宿!”
我和趙軍一唱一和,徹底把這幫人給嚇住了。
中年婦女趕緊賠着笑,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大兄弟,先別打電話,剛纔都是誤會。”
我斜眼撇着中年婦女:“你都跟我們主任動手,這還叫誤會?”
趙軍彈了下胸前的t恤,衣服下的胸肌跟着跳了起來。
他撇了眼中年女人不屑道:“廢話少說,到底交錢還是走人?”
中年女人低頭頭,咬着牙說:“我們現在就走。”
她又回頭對身後的人做起了演講。
說來說去,也就是抗爭是偉大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今天的挫敗,是勝利的鋪墊,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覺醒,跟他們站到一起的……
我沒心情聽他們自我感動,一邊攆人一邊數落:“別扯沒用的,把你們扔的垃圾都給我帶着一起走,光保護狗了,環境就不用保護了?一個個都什麼素質!”
不靠譜的人和事全都清理乾淨了,我這心裏也安定了下來。
趙軍不知道又在想什麼,站在原地看着那羣人的背影發呆。
我從背後踢了趙軍一下:“瞎琢磨什麼呢?又看上哪個小媳婦兒了?”
趙軍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跟我解釋:“不是,我剛纔看着裏面有個人眼熟,好像以前去咱們村偷狗被我抓過。”
偷狗?
我還趕着找狗閻王幫忙辦正事,也就沒多想。
拉着趙軍上前去拍狗閻王家的門。
紅漆的大鐵門看着就沒少遭蹂躪,一片一片的腳印全是凹坑。
我敲了半天門裏沒回應。
趙軍疑聲問:“會不會被外面人煩的受不了,搬走了?”
“你家沒人竈火上還冒煙?”我指着大鐵門旁邊的水泥牆問趙軍,“翻過去,你行嗎?”
“嘁——!”
趙軍拍了下另一邊的水泥牆,翻着白眼說:“我當年可是班裏的訓練標兵!”
我衝趙軍一擺頭。
趙軍跳起來扒住牆檐,在牆上墊了一腳就從牆上躍了過去。
這慫貨膽子不行,身手確實不賴。
我這邊正準備上牆的時候,就聽到趙軍在牆那頭一聲大叫:“臥槽,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