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聲音提醒胖子:“機靈點,想立功就看你的表現了。”
“恩!”胖子悶着嗓子答應了一聲。
他對着洞裏喊:“是我,高大成!”
洞內照出一束刺眼的燈光。
我悄悄後退,緊緊貼在巖壁上隱去身形。
胖子就挺直了腰背,幫我擋住對面照過來的燈光。
“艹,是你個死胖子,我還以爲抓賭的找來了呢!”洞裏的人提醒高大成,“你踏馬的小點聲,把那些人招來,老大給你那肥肚子上開幾個窟窿眼。”
“嘁——!”
高大成反而拔高了嗓子,大喊:“瞧你那聳膽子,我把鐵門鎖上了,還在路上留了痕跡纔回來的。”
“他們就是砸開了門,也只會以爲咱們都進山鑽了林子。”
高大成一搖三晃朝洞裏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叨叨:“要我說還是咱們老大厲害,竟然找了這麼個地方,這就叫燈下黑,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想不到咱們會一直貓在洞裏……”
“嘿嘿——!”
我剛準備動身跟上高大成,就聽到一陣陰笑。
“老子就是得意你小子嘴甜,可惜膽子小了點,給你發財的機會你也不敢接。”
洞裏又傳來第三個人說話的聲音。
我聽的出來,這聲音就是花襯衣。
高大成大呼小叫的奉承,“呦,老大怎麼親自來接我了,這我哪承擔的起啊!”
“接你?你也配?”花襯衣怪笑着說,“老子剛纔都瞄準你了,你要是再晚個幾秒鐘出聲,腦袋就得爆成爛西瓜了……”
我聽着高大成和花襯衣的聲音漸行漸遠,也悄悄跟了上去。
他們對洞裏的地形相當熟悉,摸着黑也走的很快。
我還要防着地上有石子搞出動靜,只能慢慢的摸索前行。
好幾次我都跟丟了人。
幸虧胖子扯着嗓門奉承花襯衣。
我循着聲音纔沒有迷在黑洞裏。
胖子說的“安全洞”,大概七、八十平大小。
其實是個自然坍塌形成的小型地下溶洞。
洞壁像蜂巢似的佈滿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塌下來的石頭還在洞角堆着。
洞裏的地上擺着兩盞大號的照明燈,幾個大號的儲物箱上擺在碎石前面。
花襯衣在儲物箱上盤腿坐着。
高大成殷勤的從旁邊箱子裏取出啤酒送到花襯衣手裏。
還有十幾個小弟東一堆,西一對的攤坐在地上,一個個都顯得無精打采。
我沒有看到趙軍,站在他們進出的通道里容易打草驚蛇,就鑽進了一個半身高的小洞內。
小洞另一邊的出口在花襯衣背後,懸在兩米高的石壁上。
我蹲在黑乎乎的洞裏探頭能看見他們。
因爲角度問題,除非他們舉起手電筒,刻意跳到跟這個洞口平齊的高度,不然根本不會發現我。
這裏相當於是個居高臨下的觀察點。
“大哥,咱們的場子這麼隱蔽,怎麼會被人家抄了呢?”胖子在一邊跟花襯衣搭話。
“我不知道,可有人知道。”花襯衣冷笑一聲,陰森森的說:“把那個混蛋給我擡出來。”
我在高處看着出去了四個小弟。
也不知道他們拐到了哪個洞裏,沒一回兒功夫就“框框噹噹”擡着個大鐵籠子回來。
趙軍就在籠子裏鎖着,他連蹬帶踹嘴裏也是不乾不淨的亂罵,折騰的相當起勁。
直到擡籠子小弟從背後把西瓜刀架在脖子上,趙軍才消停下來。
花襯衣手中的啤酒瓶甩手就砸在籠子上。
啤酒和碎玻璃渣落了趙軍滿身。
趙軍對着花襯衣罵道:“你們這羣混蛋敢鎖大爺?一會就讓你們挨着給我磕頭賠罪!”
花襯衣眉頭倒豎從箱子上跳下來,他從地上撿起一根撬棍。
高大成湊到花襯衣身邊說:“大哥,這種粗活怎麼能讓您上手,我來教訓這小子。”
“你小子底氣挺足啊!”花襯衣把撬棍狠狠砸在籠子上。
我離那麼遠都被震的耳朵“嗡嗡”響,趙軍這一下肯定也不好受。
花襯衣蹲下來,忽然又和緩了語氣對趙軍說:“我給你個機會救自己,說出來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們舉報老子的?”
趙軍被花襯衣問的一愣。
我卻聽明白了花襯衣的意思。
他在亂石壩遇見我們,然後在鬥狗場抓住了趙軍。
緊接着就是我導演的抓賭現場。
花襯衣應該是把我們當成了找他麻煩的“同道對頭”了。
趙軍還不知道鬥場裏發生的事,他迷茫的反問花襯衣:“什麼舉報?”
“不說是吧?”花襯衣立起撬棍作勢要從趙軍頭頂捅下去。
趙軍趕緊大叫:“等等!”
花襯衣大概以爲趙軍是準備交代了。
我已經猜到趙軍想幹什麼了。
“金竈沐!你個臭神棍快出來救我,我知道你肯定在這兒,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到閻王爺那告你的狀,就是你把我害死的,我每次跟你出門就沒好事……”趙軍扯着嗓子嚎叫起來。
果然,趙軍能臨危不亂是因爲他斷定我肯定找來了。
這貨確實瞭解我,也算聰明人,可惜還不夠聰明。
他就不能想想我能找過來,卻不露面是爲了啥?
還不是因爲他在人家手裏捏着,我不想拿他的小命冒險。
但凡他能周旋一下,製造一個機會,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趙軍是個好同志,可惜是個關鍵時刻永遠都指望不上的好同志。
洞裏一羣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趙軍。
花襯衣突然就舉起撬棍,“曹尼瑪的敢耍我!”
我眼看着花襯衣這次是真的起了殺心,怎麼着也不能任由趙軍把自己給作死。
“大哥,棍下留人啊!”我主動從洞裏探出了頭。
這幫人看到我突然出現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個個都愣在了當場。
直到我從洞口跳下去,他們才反應過來。
一羣小弟撿棍子的撿棍子,亮刀子的亮刀子。
我被圍在了當間。
趙軍這個沒眼力見的還在那得意叫囂:“金竈沐,我就知道你肯定躲着看我受罪呢,你沒良心的傢伙!”
“閉嘴!”
我跟花襯衣同時呵斥趙軍。
花襯衣走到趙軍背後,伸手到籠子裏擰起趙軍的下巴。
他接過小弟手裏的西瓜刀,一下一下的順着趙軍的脖子颳了上去。
趙軍可憐唧唧的瞅着我。
我對花襯衣說:“大哥,有話好說,動不動玩刀子多見外啊。”
花襯衣不爲所動,招呼小弟就要跟我動手。
這種形勢下開打,我只有喫虧的份。
我不甘示弱亮出剝皮刀,稍稍穩住局面,繼續忽悠花襯衣,“你就不想知道是誰跟你過不去嗎?”
“哼——!”
花襯衣冷哼一聲,說:“你們一共三個人,抓了這小子,你就露面了。”
“現在宰了你們倆,那個洋娘們也跑不遠”
“等老子抓到她,先打斷胳膊腿發給弟兄們解悶。
“嘿嘿——!”
花襯衣笑道:“老子一邊玩,一邊審多有意思,沒必要陪你耍心思。”
眼看花襯衣根本不接我的招,我一手舉着刀,一手摸進了百寶囊,暗自做好了硬剛一場的準備。
“小子!”花襯衣在趙軍脖子上拉出了條血口子,對我緩緩的說:“放下刀子,我先送你去見閻王,不放刀子,就讓你這位兄弟先上路,選一個吧。”
“噹啷——!”
剝皮刀落在地上,我舉起了雙手。
洞裏響起了一片兇惡的大笑。
他們把我當成待宰的羔羊,以爲喫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