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1章 科學家方以智
    表兄弟倆買完官後,沒過幾天就要各自上任了。

    沈樹人來南京前後只住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要各奔東西。

    九月初的一天,沈樹人在秦淮河上租了條船,給張煌言踐行。還有幾個新認識的朋友,也跟着來湊熱鬧。

    張煌言也算是沈樹人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第一個志同道合的哥們兒,此去雖然風險不大,但亂世誰也不敢保證絕對安全。

    沈樹人本着今朝就有今朝醉的心態,請來的歌舞奏樂女子都是最上成,不惜重金。其中好幾個還是之前白鷺洲買官大會時、吳偉業請過的當紅花魁。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此去桐城,表哥可要小心謹守城池,不要輕動。熬過這個冬天,明年春闈之後,只要我表現好,楊閣老就會想辦法給我挪位置。到時候我們再聯手對付革左五營,立個大功!

    張獻忠最擅長的就是以流賊細作假裝難民、潰兵混進城內,裏應外合取城。其強攻堅城的實力則遠不如李自成。革左五營是張獻忠裹挾出來的,但也學了張獻忠的風格,一定要小心吶。”

    張煌言端着面前的酒杯,滿飲而盡:“賢弟放心!我一定每日盤查進出城的百姓、士卒。倒是你,朱大典明明跟你們家有仇,還給你肥缺,背後必然有詐。這些暗處的損招纔可怕呢。”

    張煌言說着,又滿斟了一杯,對旁邊另一個來送行的舉人朋友道謝:“方兄,別的客氣話就不說了,你的盛意拳拳相助,張某定當謹守地方,以爲報答。”

    對面一個二十七八歲年紀、鬍鬚濃密的舉人,也跟着拱拱手,陪了一杯:“該當的,詮選官職,本就是朝廷公器,豈可恩謝私門。

    方某跟侯朝宗略有交情,也不過是幫你說了幾句話而已。月前鄉試時,蒼水賢弟你的騎射工夫可是驚豔得很吶。

    朝廷既然要選幾個新官去鎮守桐城,方某當然希望選去的是實幹之才,而不是手無縛雞、不諳韜略的庸才,助人便是助己。”

    原來,這人名叫方以智,是今科南直隸鄉試的頭名解元,也是前幾天買官文會結束後,主動來跟張煌言、沈樹人結交的。

    而沈樹人知道方以智歷史上並沒有當漢奸,對這種正派文人伸來的橄欖枝,他當然不會拒絕。

    (注:歷史上,方以智在次年的會試、殿試也成功高中了,最後錄取爲崇禎十三年二甲進士出身第五十四名。)

    方以智就是南直隸安慶府桐城縣人,這次革左五營的泛濫,把他老家也禍害得不輕,縣令典史這些官都死於兵災,周邊好幾個縣都要選新官填補。

    而送錢買官的人,也大多不願意去那些地方。

    桐城的情況好歹比隔壁的潛山、霍山稍好一些,反正三個縣的缺都空着,方以智就利用他跟侯方域的那點舊交,幫忙說和,最後上面才把張煌言弄到了桐城。

    對方以智而言,這麼安排也不虧。張煌言能文能武,看起來比別的書生靠譜,他去桐城,方家人的安全也多點保障。

    今年的鄉試是第一次加考騎射,張煌言在考試時連射三箭都上靶了,其中一箭還命中了靶心。

    這種武藝在武將當中雖然不算什麼,但在秀才裏絕對算鶴立雞羣,給方以智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

    三人酒到杯乾,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張煌言也搭着幾條沈家的船、帶着百來個有武藝、帶火槍的家丁,揚帆起航。

    目送表哥離開後,沈樹人也難得頗有禮貌地對方以智拱拱手,客氣道:

    “方兄,我這人讀書不行,向來不喜歡跟死讀書的人打交道。我是真沒想到,你身爲今科解元,竟肯與我們這些買官之人折節下交。”

    方以智也是溫潤如玉地報以微笑:“以言取人,失之宰予。我不買官,不代表我不能跟買官的人做朋友。

    你雖然學問不行,但觀你言行,也算是君子坦蕩蕩,那天公然跟吳山長說買官的事兒,還說得挺有道理,真是驚世駭俗。

    以後你就知道了,我這人愛好廣泛,奇技淫巧,物理通識,無所不好。我看你也是個不拘一格的,以後有機會多多切磋。”

    沈樹人點點頭,對方以智又多了一層認識,也算是徹底認下了這個朋友。

    方以智這番話倒還真不是吹牛,他歷史上寫過《物理小識》、《通雅》,都是些百科類的書籍。

    當然他這個“物理”並不是牛頓的物理,書的內容大約包括天文、地理、生物、機械、礦藏冶煉等等知識。

    《物理小識》如今應該還在萌芽狀態,不出意外的話崇禎十六年才能寫成。而《通雅》涉獵更雜,是明亡之後閉門謝客才寫出來的。

    沈樹人之前就在琢磨當地方官後、攀科技種田造福百姓的事兒,如今得知方以智對這些感興趣,他也忍不住試探一下對方的水平。

    沈樹人一邊喝着酒,一邊用酒水在桌案上比劃,隨口挑了一個問題:“方兄既然對天文地理、工農機巧都有興趣,不知可看過徐閣老的《農政全書》、宋長庚的《天工開物》?”

    方以智原本只是覺得沈樹人不拘一格,並沒有期待他能懂多少理工科知識。聽沈樹人隨口說出兩本書來,頓時更增幾分驚訝,對沈樹人又額外高看一眼。

    方以智正色道:“徐閣老前輩大賢,他的《農政全書》當然全部拜讀過。不過宋長庚的《天工開物》,我也只是略有耳聞,沒聽說那書有刊印,難道賢弟竟然看過?”

    徐光啓的《農政全書》生前並沒有寫完,一部分遺稿還是徐家後人整理的。不過徐光啓家有錢,地位顯赫,所以拿去雕版印刷比較快捷,此書如今已問世五六年,熱愛科學和生產食實務的讀書人多少會看。

    宋應星的《天工開物》,崇禎十年才完本,距今不過兩年,宋應星家還窮,雕不起這種賠本賣不出去的書,至今沒有印刷。

    沈樹人僅僅一兩句話,就大致摸清了方以智的水平,然後微笑着問了一個問題:

    “那方兄可知,我們蘇松一帶,種植棉花、織造棉布時,如果在棉花生長時,不慎‘摘心’掐掉了棉花的沖天頂芽,那棉花可能存活?”

    方以智眉頭一皺:“故老相傳,棉花的沖天星要好生保護,棉株才能生長得更高大。如果頂芽被摘,棉株必然矮小瘦弱,徐閣老的《農政全書》上都是這麼說的。沈賢弟故有此問,莫非是宋長庚的《天工開物》上,另有奇說妙論?”

    沈樹人輕搖摺扇,隨口揭開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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