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8章 睡完陳圓圓,去見吳三桂
    董家繡莊在崑山城北,陽澄湖畔。

    從瀏河邊的碼頭過去,馬車也要個把時辰,抵達時已是深夜。

    董小宛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她還穿着素色綾裙,在屋裏掌燈夜讀,研究《夢溪筆談》和《天工開物》,琢磨如何進一步改良織機和紡車。

    最近她獨居在此,沈家也分撥了些侍女伺候她,並且專門調來一個做素菜和魚蝦手藝好的廚娘,確保她衣食住行並無缺漏。

    董小宛從中感受到了相當的尊重,內心很是溫暖。

    她二十七個月的母孝尚未期滿,不該喫禽畜肉食。但喫點太湖銀魚、陽澄湖大閘蟹,倒是無妨。

    古人覺得沒有紅色血液、不用屠宰的東西也都不算葷。

    沈樹人買她以來,從不做越禮之事,連手足之慾都沒逞過,尊重她的孝道,這讓她覺得自己更有責任好好努力。

    冷靜下來之後,她也想明白了:前些年自己經營董家繡莊失敗,只是因爲自己女流之輩,不好過問外面的事,故而被掌櫃欺壓詐騙。

    但自己的手藝,和對紡織刺繡的理解,還是非常不錯的。現在公子主外,自己主內,把一直在漏水的短板補上,未來大有可爲。

    把繡莊振興起來,倒也不是爲了錢。更是爲了告慰父母在天之靈,讓他們知道畢生心血沒有在女兒手上倒掉。

    “爹,快過年了,女兒不能給別人拜年。不過如今蘇州最大的三四家織坊,都開始用女兒雕鑿研製的飛梭織綢緞,你看到了,一定會開心的吧。”

    董小宛看書看着看着,就有點走神,心中默默唸叨,似乎回憶一下過世的親人,就能讓生活更有年味。

    就在這時,莊子外面傳來車馬的響動,讓她微微一驚,還以爲自己思念親人產生幻覺了。

    “黛蘭、紋竹,打上燈籠,跟我到院子裏看看。”董小宛心中害怕,連忙喊上沈樹人分給她的貼身大丫鬟壯膽。

    她們剛走到院子裏,看門的家丁已把來客放了進來,正是沈樹人一行。

    董小宛心中忐忑,還有些不知所措。旁邊的黛蘭、紋竹卻搶先撲了上去:“少爺您怎麼來了,過年把我們接回去好不好嘛,這裏怪冷清的。”

    “有什麼冷清的,這裏是少你們喫穿用度了不成?你們陪董姑娘多說說話不就好了,她不方便給人拜年,要體諒。”沈樹人對外放的貼身丫鬟還是很隨和的,並不給臉色。

    董小宛正要道謝,沈樹人身後轉過一個穿着粉紅色綾羅襦裙、外面罩着斗篷的嬌俏身影。

    董小宛一開始看不清對方面容,對方輕盈地走到她面前,放下兜帽抖了一下積雪,巧笑倩兮地招呼:“小白,還認得我麼。”

    董小宛下意識捂住了嘴,又驚又喜,撲上去一把擁抱住:

    “圓圓姐?公子終於救你出來了?太好了,我總算踏實了。當初要不是你跟公子說起,我如今怕已遭了那些欺主刁奴的毒手。我能有今天,第一要感謝公子,第二就是要謝你。”

    “沒事了,都過去了。你也不用謝我,雖然我當初不知道沈郎想幹什麼,但我知道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他要我介紹一個符合條件的姐妹,我就介紹了。”

    陳圓圓也不居功,拍撫着董小宛的背安慰。

    因爲當初沈樹人找到她時,本來就是另一番說辭,陳圓圓根本不知道董小宛會這麼感激她。

    董小宛聽了之後,身子也是微微一震,但她心思靈竅,沒有表現出來。當下只是跟旁邊的沈樹人客套幾句,表示她跟圓圓姐有很多話要敘舊,沈樹人也沒阻攔。

    黛蘭、紋竹也樂得如此,連忙吩咐準備木桶熱水,伺候奔波勞碌的少爺先泡澡解乏。

    沈樹人泡澡的當口,董小宛拉着陳圓圓回屋,躲進書房把門關上,這才細細追問:

    “姐姐,你再說一遍,當初公子是怎麼和你說的?不是你主動提到說你有一個姐妹,如今困頓不堪、爲豪奴所逼、還欠着沈家的錢麼?”

    陳圓圓一愣,回憶了一下:“不是我主動說的,是公子求我的,讓我介紹個窘迫的姐妹,還說買回去後也不會寵幸,他另有難言之隱。”

    董小宛也是聰明人,關鍵她也是當初沈樹人去南京那個案子的當事人之一,對前因後果很清楚。如今聽了陳圓圓這話,再略一琢磨,頓時臉色煞白。

    “原來……難道……公子買我,是爲了故意給我家那些欺主刁奴下套?他反殺那惡奴,並不是爲了我?”

    董小宛不由有些傷心,好久才平復下來,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管怎麼說,沈樹人客觀上還是幫到她脫離苦海了,有些事情,論跡不論心,自己也沒立場去質疑。

    姐妹倆聊了一會兒,氛圍也漸漸沉寂尷尬起來。陳圓圓也是心思靈透之人,已經意識到自己肯定哪裏說錯話了。

    過了許久,沈樹人在黛蘭紋竹服侍下,沐浴更衣完畢,來到書房陪二女聊天。

    一進門,他也注意到氛圍有些怪異,陳圓圓也連忙提醒了幾句,沈樹人立刻猜到了原委。

    這事兒倒也不是他不謹慎,而是他知道,任何機密都是有保密期限的。這事兒如今再泄露,也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鄭森已經在南京國子監住得很習慣了,鄭家人與楊嗣昌之間的猜疑鏈也已經被切斷。就算沈樹人的計謀最終爲這兩方所知,也不會大驚小怪的,只會接受這個“善意的謊言”。

    所以,沈樹人也坦蕩地承認了:“小宛,我最初和你說的那些話,確實有所文飾。不過我和圓圓說過的話,天日可鑑,半句也沒有虛言。

    我也可以保證,我做那個局,不是爲了個人榮華富貴,當時確實是事急從權,爲了大明江山——

    國家大事你們也不懂,我簡單說吧,張獻忠初反時,熊文燦被下獄,其他受熊文燦招撫的軍閥,都很緊張,劍拔弩張唯恐朝廷清算。我做這一切,是爲了把鄭家人弄去南京。

    現在一切都已過去,相互猜忌也快刀斬亂麻解開了。我跟你們說了也無妨,你們儘量守口如瓶,相信你們也不喜歡多嘴朝政軍務。”

    哪怕情報機構的祕密檔案,都有解禁的那天。沈樹人這個祕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是爲了大明江山……小妹何德何能,能爲這事兒略盡綿力,還有什麼不足的。多謝公子不瞞小妹,小妹會誓死守口如瓶的。以後公子的事兒,絕不多問,你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肯定有你的道理。”

    董小宛不卑不亢地說,態度很誠懇,語氣卻少了幾分崇拜,似乎還在彷徨尋找自己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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