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37章 先給我憋着
    同年好友都爲沈樹人被留京修撰、錯過了“第一時間放回地方搶張獻忠人頭”的機會,而惋惜不已。

    沈樹人自己卻是毫不着急,他很篤定張獻忠不會就這麼完蛋的。

    崇禎要他修撰兩三個月,那就修唄。正好到時候下放地方,起步還能略高半級。

    於是乎,從三月中旬開始,沈樹人就做了好幾手準備。

    一方面,他靜靜等待各地的漕運改革賬目送到、準備迎接各方抵制者的質疑,應對御前的辯論。

    另一方面,他也給南方老家去了幾封書信。

    第一封信是給父親沈廷揚的,讓他先做好錢糧方面的準備,爲他將來到徽地當剿賊地方官鋪墊些物質基礎。

    第二封信是給剛剛改了學名“成功”的鄭森的,是催問去年讓鄭成功留心的海外物種蒐集工作,進度如何了。

    最後一封信,是給如今宅在崑山老家無所事事的好友顧炎武的,請顧炎武速來京城,幫他當一陣子幕僚槍手,把這兩三個月的翰林院修撰任期搪塞過去。

    沈樹人也沒打算浪費時間,既然皇帝讓他當修撰過渡一下,這幾個月裏,能做點成績就做點成績出來。

    去年沈樹人剛籠絡顧炎武時,就想過將來要利用顧炎武的水平,撰寫一些鼓舞人心士氣的理論文章。讓天下人將來能振作起來,相信“以南統北也能成功”,總結前朝歷代漢族抵禦外敵成功經驗,哪怕崇禎死了都不至於讓人民失去抵抗意志。

    這事兒一直擱着,也沒時間重點部署,算是一步優先級比較低的閒棋。

    現在當了翰林修撰,這個職務的職責就跟修史有關,也可以學宋朝司馬光那樣寫點“以史爲鑑”的評論文章。所以沈樹人當然要抓住機會,趁着自己有“學術權威”背書的時候,高產一點。

    至於實際操作,他當然只負責政治哲學思想,具體文采措辭組織、論據充實,全靠顧炎武當槍手了。

    沈樹人的三封信都是快馬加急往南送的,分別只花了八天和十天的時間,就送到了南京、蘇州。

    顧炎武去年鄉試落榜之後,就立志宅家做學問,再也不想考試了。

    如今收到故友來信,得知沈樹人居然中了二甲進士、還進了翰林院當修撰,盛意拳拳重金請他當幕僚一起參詳學問、品評歷史,他當然是樂於奉陪的。

    博覽羣書的鴻儒,誰不想寫些指點江山、褒貶古人的東西。有翰林院修撰這種學術權威,不用白不用啊!

    顧炎武非常積極,選擇直接坐沈家的海船北上,這樣可以快一點到京城,估計四月初就能到。

    ……

    而沈樹人的另一封家書、送到太倉老家的時候,沈廷揚更是驚訝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那天是三月十九,沈廷揚正在府上覈算今年第二批運往天津的漕糧海船運費。

    如前所述,沈家的一百多條海船,正月過半的時候,就踏上了北上給關寧軍運軍糧的征途。

    以當時的航海技術,到北方航行就要半個月,還要裝卸補給、等候風向休整四五日,往返一趟就得四十天。

    所以如今這個時間節點,剛好是當時那批船返航、重新裝上南方的糧食後再次運抵天津的日子。

    沈廷揚本人也準備等賬目徹底覈算清楚、給皇帝出一份詳盡的報告之後,就回京城戶部述職——

    歷史上,他大約是崇禎十三年六七月份時,因爲這項大功、爲朝廷省了很多錢,而被崇禎提拔爲戶部承運司的員外郎、郎中,算是一年內升了兩級(從處級到副司級再到正司級)

    如今,因爲他兒子的蝴蝶效應,幫襯着推動加速漕運改革,他也能提前兩個多月交差皇命、提前升官。

    大功在即,沈廷揚也非常振奮,最近每天加班熬到深夜,海量的成本覈算都要親自抓,精力不濟就讓妻子小妾每晚給他熬獨蔘湯提神。

    反正沈家掌握了黃海貿易,如今要說這大明朝地界上,誰家能拿出的朝鮮人蔘最多,那肯定非沈家莫屬了。

    只要沈廷揚不怕喫壞身體,就是拿高麗蔘當飯喫都喫得起。

    這天上午,沈廷揚正伏案奮筆疾書,忽然就聽到外面一進進地喧譁如潮而至,打斷了他的思路。

    “何人吵鬧!說了這幾日府上不得喧譁!”

    沈廷揚被打斷了覈算的思路,氣得直接摔斷了一根碧玉筆管,作勢便要讓管家把鬧事的人抓來給點教訓。

    他最受寵的一個小妾,平時得以在書房隔壁伺候,聽到老爺大怒,也連忙走過來,拿着手絹扇風擦拭安慰:

    “老爺消消氣,奴家出去問問,祥叔也是,怎得調教出如此不曉事的下人。”

    沈廷揚稍稍順了口氣,覺得不如索性休息一會兒,結果剛起身,那股喧鬧就蔓延到這第六進院子了,簡直比大海漲潮還快。

    沈廷揚看到老管家沈祥氣喘吁吁在兒子沈壽攙扶下,三步並兩步半拖半拽往裏衝,旁邊還擁着一大羣各色等級的僕人、侍女。

    看到老管家出現的那一刻,沈廷揚倒是有所覺悟了,知道多半是有正經大事發生,怒氣也收斂不少,板着個臉問:“何事如此失驚,好好說便是了。”

    沈祥還想喘兩口氣,但是看旁邊的侍女搶先要開口,他也連忙把第二口氣暫時憋了,搶着說:“大少爺高中了!老爺大喜啊!”

    他說得太急,以至於用了道喜後置句式,前後兩個半句之間,還夾雜了一口大喘氣。

    “高中了?高中什麼?”沈廷揚身體微微一晃,下意識就問出一句很不着調的話。

    他腦子裏壓根兒就沒覺得兒子是正兒八經去進京趕考的,只是“幫着家裏押運軍糧到山海關”。

    既然來都來了,就順路再拐個彎去京城考一考。

    兒子的學問水平,他非常清楚。

    當年考秀才,宗師都是看了他的身份,閱卷時手鬆一點。至於監生,完全是買的。

    後來雖然本事見長,那也只是施政實務的本事,不是漲的四書五經。

    看老爺呆滯在那裏,剛纔被老管家搶了先的普通僕人、侍女連忙紛紛擾擾道喜:

    “還能是什麼高中?就是會試殿試高中了呀!”

    “大少爺是二甲第五十七名、總榜第六十名,進士出身,聽說還破例授了翰林院修撰,少爺讓人送了急信回來的。朝廷的公文估計都沒那麼快。”

    沈樹人的信其實比朝廷的正式報告還晚送出六七天,因爲他是等到自己的授官結果出來,纔給家裏報喜。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