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6章 忠奸難辨
    沈樹人知道流賊要集結後軍、準備攻堅武器,肯定需要時間。

    但他也不會隨意浪費時間,爲了最快速度求到援、瞭解到更多全局軍情,他幾乎是馬不停蹄,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力爭辦完事情之後就立刻返回。

    孝感到江陵四五百里路程,如果全程坐船逆流而上,正常也要四天時間。

    但沈樹人覈計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隨船隊帶上幾十匹馬。這樣船隊只要帆槳並用、逆着漢水行舟一天、轉入夏水後再行幾十裏,剩下的路程就可以登岸騎馬,快馬加鞭直線奔往江陵。

    剛從孝感啓程的最初一百里,他不敢走陸路,那是因爲敵我戰區犬牙交錯,陸上有可能被賊軍攔截威脅。而沈樹人的戰船和水軍是無敵的,船上還有紅夷大炮,流賊的船絕對威脅不到他。

    轉入江漢之間的夏水流域後,就已經是湖廣巡撫方孔炤的防區了,如今都還控制在官軍手中。這塊夾在漢水以南、長江以北的肥沃土地,如今還算是平安樂土。

    如此日夜兼程,路上還找官府的驛站換馬,沈樹人僅僅用了兩天一夜,就從孝感趕到了江陵,走完了這四百里路程。

    與此同時,孝感前線的賀錦和賀一龍,此時連攻營武器都還沒準備好呢——當然,沈樹人不可能知道這一點。

    “快開城門!我乃黃州知府、湖北兵備道沈樹人!左金王賀錦、革裏眼賀一龍發兵五萬攻打隨州孝感,我特來找方巡撫請求援軍!”

    抵達江陵城東門外時,已是四月十九日傍晚,城門已關。沈樹人怕夜長夢多,當然不可能在城外等天亮,立刻就讓所有人幫着叫門。

    然而,城頭防備之人顯然並不打算徇私,很快就有一個軍官出面大吼:

    “方巡撫軍令!入夜後不許開門!提防流賊詐城!張獻忠素來狡詐,好以細作騙奪城門,天大的軍情也得明日再報!”

    沈樹人無奈,一想這話確實也有道理——

    歷史上,就是在崇禎十四年,張獻忠騙開了襄陽城門,殺了襄王朱翊銘和貴王朱常法,導致楊嗣昌憂懼病重。後來又聽說福王在洛陽也被李自成殺了,楊嗣昌才徹底絕望而死。

    如今,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也不知道幾月份纔會發生、還是說因爲蝴蝶效應被避免了。

    可能就是因爲自己的出現,導致鄂豫兩省的剿賊戰局、整體有所好轉,才推遲了這些破事兒吧。

    沈樹人飛速想了一下,又大喊着建議:“不開門也罷,可否放下吊籃來。我真是湖北兵備僉事沈樹人,跟方巡撫的大公子還是同年,有密之兄給方巡撫的家書在此!”

    沈樹人之前順路接了幫方以智送家書的活兒,結果一直拖着——這也不是他無恥,而是他比較能來事,想趁合適的時機拿出來,套近乎多撈點好處和支持。

    城頭守將聞言,這纔不敢造次,吩咐放下吊籃,先把沈樹人吊上去。

    後續隨從如果也想上城,那也得一個個吊,反正絕不同時動用多部吊籃,以免多生變故。

    沈樹人一上城就藉着火把光、讓守門將驗了他的印信等物,還看了方以智家書的火漆封皮。守將這才立刻吩咐準備幾匹馬,讓一個千總帶路,護送沈樹人去巡撫衙門。

    沈樹人翻身上馬,那姿勢矯健,也讓守門將領和帶路千總都眼前一亮。

    “沈兵備真是好身手。”他們從沒見過大明朝的文官騎馬如此熟練的,這才相信沈樹人真是自己騎馬從夏水一路趕來江陵。

    沈樹人疲累已極,也懶得跟他們客套,只是很有大將之風地隨口問了句:“你們是何人?官居何職?倒也勤勉,見了撫臺,有機會我會爲你們美言幾句。”

    守門將與千總立刻行了抱拳的軍禮,大喜道:“多謝沈兵備提攜!末將荊門守備金聲桓/荊門衛千總王得仁。”

    沈樹人策馬絕塵而去,眉頭卻是微微一皺,他對那個千總的名字毫無印象,但對“金聲桓”卻有點印象——

    李成棟、金聲桓等將領,似乎都是以明清交替時反覆無常著稱。先降清,後來又因爲種種原因不滿,再以廣東、江西等根據地反清復明。

    而這些傢伙的出身,原本也都是流賊,有直接跟李自成、張獻忠的,也有跟李自成的部將高傑的,好像是被朝廷詔安過,這些起碼都是四姓家奴了。

    這個金聲桓沒李成棟那麼出名,沈樹人也不記得他歷史上降清期間具體有多少劣跡,只能是觀望一下能不能改造。

    至於李成棟,那是肯定不能改造的——歷史上李成棟可是組織了嘉定三屠,還有閻應元的江陰城被攻破後,也是李成棟屠的,這傢伙就是“剃髮令”後一系列屠殺的主要實行犯,沈樹人絕對不會用。

    (注:金聲桓歷史上其實也有過屠殺劣跡,但不如江陰和嘉定三屠那麼出名,所以沈樹人不知道。他屠過贛州,歷史上他先投降方孔炤,後來方孔炤獲罪被調走他才投左良玉。

    最後左良玉死了他跟着左夢庚降清,算是跟着故主一起投降,沒什麼主見,所以相對而言漢奸罪行不算大,最後也反正了。)

    盤算着對這些傢伙的處理意見,沈樹人很快就到了巡撫衙門。他也顧不上拴馬,直接飛身下馬把繮繩拋給王得仁,自己直接拿着公文和家書、信物讓人通報。

    門衛聽了他來路,倒也不敢怠慢,先接過方以智的家書、飛跑着進去通報,一邊先把人引過兩進院子、在內院等候。

    不一會兒,就聽到體面腳步急促,一個年近五旬的長髯老者,小跑着迎了出來,在燈籠的餘光下仔細看了幾眼,這才伸出手:

    “賢侄遠來不易,那麼年輕便能官居兵備,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犬子能與賢侄同年,是他之幸,快請快請!可是黃、隨二州遇了流賊大舉入寇?有多少人馬?竟要賢侄親自來此求救?”

    方孔炤倒是一點都沒跟他見外,說話語速很快,一溜煙先問了一串問題。

    沈樹人剛要陳述,卻有點發不出聲音來,原來是趕路太急,喉嚨乾燥如冒火,剛纔還不覺得,現在一口氣緩過來,反而撕扯難耐。

    他連忙要了一碗溫水,被方孔炤拉着邊走邊飲,到屋內坐定,這才喘息勻了開口:“賀錦、賀一龍聯手來犯!下官來求援時,已經聚集了兩三萬兵馬——

    並非虛張聲勢,實打實交過手的就有兩三萬!後續還有流賊援軍沿着桐柏山信陽道不斷南下,怕是用不了數日,便能湊齊五萬大軍!

    下官在孝感,只有五六千士卒固守,若是攻打太急,只能是徐徐退卻,退入孝感縣城死守了。還請撫臺大人撥給援軍,救黃、隨二州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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