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31章 籠絡劉國能
    “恭喜兵備大人!賀一龍授首,這可又是一樁天大的奇功啊!”

    看着賀一龍的人頭被最終送來,沈樹人大營中的衆將,全都沸騰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他們原本也想過此戰最終必然會大勝,但饒是如此,也沒想到具體的勝利方法,會這麼戲劇性,這麼傳奇。

    在很多人看來,要麼血戰一場,最後在戰場上把敵人打崩、俘虜;

    要麼就是接受賀一龍保命、保住編制的條件,確保賀一龍不再造反,就給點官位詔安。

    沒想到兵備大人能做到這麼絕,又一次逼着賊將殺主來投。

    這種完全無視儒家倫理道德、勾引誘導呂布行徑的做派,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當然了,嚴格來說,這次的“呂布指數”沒之前殺劉希堯時那麼高。畢竟殺賀一龍的不是他義子,只是他部將,而且是部將連他所有義子一起一鍋殺乾淨。

    沈樹人的衆多手下之中,也有個別文官出身的,一時間三觀上不太能接受這種“主動誘導禮崩樂壞”的行徑。

    比如,那位如今還掛着孝感知縣頭銜、實際上卻兼着隨州府通判差事的閻應元。

    閻應元最近都在後方處理民政,這幾天剛好幫着籌措軍需後勤,運糧運彈藥到前線,看到這一幕,便忍不住私下裏偷偷勸說:

    “大人,自古忠臣必出於孝子之家,能夠用別的手段也輕鬆滅賊,何必非要這般驚世駭俗呢?如果招降納叛時,總是重用這種不孝不義之徒,屬下擔心日後軍中德行也會敗壞不堪。”

    沈樹人也不以爲意,知道閻應員是老生常談,他只是淡然接受,拒不悔改:

    “兄所言,持重之論也。然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方今國亂歲凶、四方擾攘、流賊迭起、殘暴生靈。李賊張逆之流擅收義子以御下,我們就要針對反制。

    韓非曰:魯人從君戰,三戰三北。仲尼問其故,對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養也’,仲尼以爲孝,舉而上之。以是觀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

    具體我也不多說,如果還覺得接受不了,你回頭自己找亭林兄要《流賊論》看一下。那本書是我最近吩咐他修的,源於當初我找方巡撫求援軍時的一番探討。”

    閻應元見沈樹人開口就是韓非子懟孔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便知道這話題沒法勸,自己的頂頭上司妥妥地是個實用主義者。

    他連忙表示不會再在這種小事上煩沈樹人,回頭自己找顧炎武切磋。

    而沈樹人提到的這本書,也是過去一個月裏,他率軍在此跟賀一龍相持期間,閒着也是閒着。就把後方最近一直在白拿俸祿、喝花酒聽曲的幕僚顧炎武找來,讓他寫的。

    顧炎武自從跟隨沈樹人混後,日子也很逍遙,每個月三百兩銀子的薪水拿着,也不用他做什麼事,每天就自己看書做學問即可。

    偶爾沈樹人有公文奏章要代筆,或者又想到什麼點子、政治哲學理論,需要找個文筆好的組織成文,才讓顧炎武捉刀。顧炎武這人天性也喜歡寫文章,正好一拍即合。

    寫出來的書,也都約定俗成有慣例了,一律署“沈樹人著/顧炎武編修”。思想理論體系都是沈樹人的,具體論證、引經據典文字潤色,統統歸顧炎武。

    而出這本書的目的,也很明顯,沈樹人就是打算把自己的政治推演能力發揮一下餘熱,那天跟方孔炤閒聊的所得,不寫出來也是浪費。

    而如果能成功預言“將來李自成張獻忠一定會比羅汝才、馬守應危害更大”,等將來應驗之後,天下讀書人和武將肯定會對他的眼光遠見高看一眼。

    要是還能預言“李自成和羅汝才、馬守應聯手後,李自成更容易殺害同僚兼併其部衆”,並且提前揭示出其中底層邏輯,那將來神預言的程度,就直接爆表了。

    從此天下人在做“亂世之中該投誰”的決策時,肯定會更重視沈樹人的意見,因爲他能看穿興衰,誰不想跟勝利者站在一起分贓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曆史因爲蝴蝶效應改變了,將來李自成沒能再殺害羅汝才、馬守應兼併其部衆。

    但只要沈樹人這本書問世,分析得頭頭是道,並且廣爲傳播,那就能起到離間李自成、羅汝才、馬守應的效果。反正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

    他做事就是這麼日理萬機。

    賀一龍還沒死之前一個月、只是斷定賀一龍必死無疑了,沈樹人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對付下一階段的對手了,有棗沒棗先打它一杆子再說。

    這種氣度落在屬下文武眼中,對兵備大人的欽佩不禁又提升了幾分,這是何等的智珠在握、藐視敵人啊。

    ……

    統一了手下人的思想後,就到了輕鬆愉快的分贓環節。

    賀一龍授首後的第二天,隨着沈樹人的軍隊把一部分戰俘陸續看押運回後方。纔算是爲主力部隊騰出了道路,沿着山谷行軍到平靖關,順利與劉國能部會師。

    平靖關是湖廣與河南的交界,以後自然是由沈樹人的部隊駐紮。

    沈樹人就在平靖關的城樓上,正式接見了來幫場子的劉國能,還準備了犒師的重禮。

    “劉總鎮義薄雲天,沈某在此謝過!你我聯手作戰月餘,只因賀賊阻隔,今日方得一見,着實恨晚。”

    劉國能看上去都快四十了,臉上紋路深陷,短鬚如鋼針,看到年輕的沈樹人,他卻絲毫不敢託大,明明是來幫忙的,還反過來一臉感激:

    “沈道臺這是什麼話!俺老劉是個粗人,不懂那麼多大道理,只知道做人要仗義、要快意恩仇。

    聽說當初沈道臺在御前奏對時,拼着被陛下罰爲二甲末位,也要仗義執言、爲我等分辨。我一介武夫,首次大恩,自當兩肋插刀!

    如今犬子得恩蔭入了南京國子監,聽說司業吳梅村是天下名士、當世大儒,咱跟吳梅村一句話也說不上,日後犬子全靠沈道臺多多照拂。”

    沈樹人隨和大笑:“好說好說,別看我沈某人考了個進士,其實沒科舉之前就已經買官做了。咱出身富商之家,父子兩代都是買官入仕。

    所以什麼文武之別,在老子心裏就是個屁。這等亂世,真有本事富民救國纔是硬道理,那些詩禮簪纓、讀書世家的假酸文醋,濟得甚事!”

    這番話一出口,劉國能更是將他引爲知己,攀交情的效果直蓋過韋小寶。

    劉國能大喜過望地說:“沈道臺還真是……快人快語,劉某能結交你這個朋友,算是不枉此生。說來慚愧,沈道臺這麼看得起我,本來就是白幫這個忙也是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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