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144章 留待聖裁
    楊嗣昌遺表送出之後,倒也一時苟延殘喘未死。只是那健康狀況,已經是肉眼可見地每日衰弱。

    沈樹人既然來了一趟襄陽,也不可能跟楊嗣昌稍微聊幾句、敲定方略,就直接回武昌。畢竟襄陽這邊如今也算是他這個巡撫的防區。

    他麾下的參將楊晉爵帶着五營軍隊,一直在這兒駐守,扼住沈樹人轄區西側的北大門,沈樹人在襄陽的控制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反而楊嗣昌算是兵敗後撤、客居在此。

    沈樹人當然要花點精力,每日巡防戰區,瞭解戰備,順便提防一下“李自成萬一在河南取得戰果後,會不會仗着已經拿下了葉縣等地的桐柏山險隘,突入南陽盆地、繼續南攻襄陽”。

    因爲沈樹人知道,按照《明史》的說法,歷史上李自成和左良玉的朱仙鎮大戰之後,李自成還真就南下攻打南陽、襄陽,一路攆着左良玉逃,直到逃到武昌,還站不穩腳跟,最後竟一直順着長江逃到九江才停下。

    如今左良玉還是敗了,李自成也不是完全沒有“放棄難攻的開封,改打因爲剛剛兵敗而空虛的襄陽”的可能性。

    不過沈樹人在觀察了幾天當地戰備情況,並且派出斥候持續遠遠打探後,他也意識到出現這種情況的風險,要比歷史同期低不少。

    在如今這一系列蝴蝶效應之下,除非李自成在河南遭遇了別的敗績,站不穩腳跟,否則不至於分出偏師非要南下襄陽。

    因爲左良玉畢竟還堵在從桐柏山口通往襄陽的道路上,李自成既然發現左良玉已經是“敵不動、我不動”,就不太可能再故意招惹左良玉、給自己多樹敵。

    李自成佔領葉縣等地,只是爲了上一個保險,確保左良玉不能打他,是防守性的,把兩軍交界地區的山川險隘握在己方手中,僅此而已。

    如果李自成後續真想南下,並且在不逼到左良玉的情況下、單獨對付沈樹人,那他也完全可以選擇換一條路,

    比如先從開封府往東南方沿着鴻溝、汝水進攻,拿下劉國能的信陽府,然後走信陽道穿越桐柏山,進入隨、黃一帶,攻打沈樹人的腹心領地。

    穿越桐柏山的諸埡口當中,葉縣的方城道,和汝南的信陽道,交通環境、行軍難易,差距並不大。

    相比於少招惹一家還有六萬兵力的左良玉的收益,這點地理上的小困難,李自成肯定是願意去克服的。

    所以,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沈樹人就知道了,他要立於不敗之地、確保自己未來進攻之前先能自守,關鍵還是劉國能那一側。

    只要守住信陽府,沈樹人的核心領地就不會被李自成威脅。

    左良玉雖然已經不再聽命朝廷,卻也起到了一個堵路的作用,至少在李自成選擇未來可能的進攻路線時,卡掉了李自成其中一條走位的可能性,也算是發揮餘熱了。

    既然得出了這個結論,沈樹人下一步要做的,也就很明朗了:

    他需要把楊晉爵的一部分兵力,以及他從南邊長沙、衡州戰場帶回來的那點兵力,儘量往漢水對岸的隨州府先集結,然後由隨州府進一步通過信陽道、進入信陽府前線。

    另外,沈樹人留在九江的,隸屬於鄭成功麾下的部隊,乃至留在安廬等地、黃得功手下的兵馬,也都要儘量往信陽靠攏。

    無論後續的戰鬥,是沈樹人主攻,還是李自成主攻,主戰場都會在信陽府和開封府之間。

    不是沈樹人從信陽攻開封,就是李自成從開封攻信陽。

    而沈樹人需要親臨前線操持軍務,後方武昌大本營的內政、軍備、後勤,也只好繼續交給方以智幫他照看一陣子了。

    他滯留襄陽這幾天,就讓手下的信使回去帶個話,讓方以智幫他按計劃調度,儘快把湖廣腹地的戰爭潛力全部動員起來。

    他此前跟張獻忠交戰那兩三個月裏,大冶鐵礦、鍊鐵廠新的產出,軍工作坊新打造的武器盔甲,該往前線送的也儘快往前線送,

    或者一些需要嚴格訓練才能形成戰力的武器,也可以就地裝備部隊、磨合訓練完後再去往前線,也好減少一點後勤壓力。

    畢竟火器部隊的訓練,會伴隨着大量的消耗。假設只是爲了練槍法、戰術,把一萬發子彈在武昌本地打完,那就只要消耗這些材料本身。要是在信陽打完,那就還要多消耗一份把這些子彈發運到前線的運力。

    具體的輕重緩急、節奏拿捏,就全靠方以智幫他運籌規劃了。

    方以智對於同年好友兼上司新壓下來的任務,當然不好拒絕,但他也有些難處。

    原本方以智以爲,等沈樹人回師之後,最多再讓他幫着操持七八天最多十來天內政後勤,就能放他清閒一陣,然後方以智就能暫時辭官、去京城奔走幫父親方孔炤伸冤。

    這種事情,在後人看來很匪夷所思,但在封建時代是很正常的。當時人死了爹媽都得辭官回家丁憂三年呢,就算父親只是獲罪下獄,兒子如果知道父親有冤情、有隱情,也該拋下一切其他事情,先把親爹的冤情申訴清楚。

    而且原本歷史上的方以智,在方孔炤獲罪之後,就是真的辭官專門伸冤,最後申訴成功了,他自己纔回去重新做官。他的仕途也絲毫沒受這個暫時辭官的影響,回去之後反而還比原先升遷得更高了,可見明朝人治理國家也是很注重孝道的,會把這種事情傳爲美談。

    只不過歷史上方以智入仕之後,就一直做的京官,沒在地方上任職,所以辭官、再任也都很輕鬆。他辭官爲父伸冤之前,是在翰林院當庶吉士,伸冤完之後回去,崇禎看他孝心可嘉,讓他改任翰林院檢討。還負責擔任定王和永王的講官,也就是教除了太子以外的崇禎另外兩個小兒子讀書。

    這一世,因爲沈樹人的蝴蝶效應,方以智當京官只當了幾個月,後來就一直在安慶、武昌當地方官。所以要想辭官爲父伸冤,周折肯定會多不少。

    沈樹人因爲軍務緊急,忽然冒出來那麼多新任務,當然不可能讓方以智抽身,所以他也只能勸方以智忍一忍,能不能另想別的辦法。

    倆人書信往還數次,方以智一開始建議沈樹人,考慮把在江陵的張煌言調回來,坐鎮武昌,總攬湖廣各軍的後勤內政調度。

    張煌言好歹也是知府級別的,而且是沈樹人的表哥,按說從親疏和可靠性方面都足夠了,也確實是個幹才。

    可惜沈樹人告訴他,最近得知,張煌言那邊也還有點走不開,江陵、夷陵要地,必須有心腹得用之人鎮守。

    因爲就在南線戰場上,張獻忠試圖向湘西轉移的過程中,拉着孫可望、劉文秀一起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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