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姓竊明 >第228章 陛下之壯烈,臣素來佩服
    “王公公真是遠來辛勞,本官行蹤不定,讓公公受苦了,本官的表哥張兵備,在重慶時沒怠慢公公吧。”

    八月初六,南鄭縣城內,漢中知府衙門裏,朱樹人終於接見了遠道跋涉了足足兩個月的宣旨使者王公公。

    王公公看起來都比上次四月份見到時,瘦了一大圈,看來老是在北京和重慶之間折返跑的日子,確實不好受。

    基本上過去四個月,王公公和他身邊的人,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都在路上,跋山涉水,坐車換船,奔波不定。

    不過見到朱樹人的時候,王公公的態度倒也依然客氣,始終陪着笑臉:“國姓爺客氣了,國姓爺纔是國之棟樑,忠義無雙。身居如此高位,還不辭勞苦,始終出現在國事最危難的地方,陛下知道了,一定也會感動的。”

    王公公說話這麼客氣,主要也是這一路上,他的飲食起居都有張煌言派人照顧,雖然累了點,物質享受倒是沒落下。

    更關鍵的是,每次入川傳旨,好處車馬費林林總總收受的禮物,加起來至少是五位數的白銀,總有個好幾萬兩打點了,還有一些財物是通過王公公帶回去給其他京中經手的要害宦官分潤的。

    畢竟朱樹人還指望這些上傳下達的人幫他拖時間說好話呢。

    雖然崇禎在他眼裏已經是死人,但越是最後關頭越是不能出岔子。這樣才能把自己的忠義形象完美保持到最後一刻。

    相比於以後的巨大收穫,這種時候場面上的銀子絕對不能省。沈家幾代蘇州首富,別人也知道你有錢,越是這樣就越要維持原本的送錢節奏,纔不會讓人懷疑你提前預判了什麼。

    於是乎,雙方的接洽,就始終維持在這麼一種親切友好的氛圍中。

    朱樹人讓人先安排了些茶點,好好招待着,他自己則讓人佈置香案、廳堂,一會兒好正式先走流程接旨——

    崇禎封他新爵位、命他臨時兼督四川的旨意,直到此刻,都還沒宣讀呢,可不得正式一點。

    ……

    用好茶美點招待了王公公一番,又私下送了些珠寶後,香案也準備好了,朱樹人就正式走流程,先把旨意給接了。

    聽到自己只是從克虜伯升爲克虜侯,並未直接按三年前的太廟盟誓封公爵時,朱樹人內心也是稍稍失落了一下的,但很快就恢復了。

    而且他表面上沒有任何情緒表情流露出來,一副“能當侯爵我已經很滿意了”的樣子。

    崇禎的藉口,倒也說得過去,自己都已經把他當死人了,對方要提防他,更好地利用他,也是可以想象的。

    何況大明朝最近二百年,哪有人因功勞封公爵的,僅有的那些國公,都是朱元璋開國和朱棣篡位的時候流傳下來的。先侯爵一下,也免得被世人同僚嫉妒。

    年輕人驟居高位並不是好事,德不配位要遭人恨的。

    現在崇禎做了這個惡人,天下人也知道了朱樹人對國家已經竭盡全力,功勞也都過硬,卻還被人壓下太廟盟誓緩緩給賞,天下人反而會同情他。

    而實際上“暫時”兼督四川軍務,這個名頭對他價值也挺大,可以讓他干涉四川的各項內政,以及長期滯留重慶等地,不再有名義上的障礙。如果有刺頭,他想搞清洗的話,也會方便得多,

    對那些死忠於大明的屬下,凝聚力也能進一步提升,不至於有人懷疑人生,覺得總督大人想搞割據。

    朱樹人表達了感謝天恩後,就絲毫沒有怨言地跟王公公聊起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多謝公公爲本官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能如此秉公重賞,與公公們暢通言路,開張聖聽也是分不開的。

    本官受國恩如此深重,自當允諾三個月內解決孫可望,不過,這還真得從即日開始算起了,八月份之前,本官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意思麼,所以那些時間做不得數的,就到十一月底,本官一定給陛下一些新的進展。”

    朱樹人這麼攤開了說之後,王公公也是鬆了口氣,他還擔心朱樹人不滿足,準備了很多說辭,現在看來,倒是沒太大必要。

    但是那些幫皇帝籠絡人心的話,既然準都準備了,總歸是要說的,否則不是白準備了麼。王公公也就和顏悅色地點出:

    “國姓爺如此忠義,實在是天下楷模,其實陛下對國姓爺的信任,那是冠於當世的,滿朝文武,再難有第二人能如此受陛下重用。只是國姓爺實在太過年輕,您今年才二十四歲吧?但凡換個年過三旬的,封公爵絕無人嫉妒。畢竟當年霍去病二十四歲,也不過是冠軍侯。

    即使如此,陛下私下裏也說了,解決孫可望之後,或者如果孫可望不好解決,那就帶兵回北方,圍堵闖賊有功,隨便有點由頭,一年半載之內,這公爵之位早就給國姓爺留好了。”

    王公公這番舉例,其實也不太恰當。霍去病二十四歲,那是因爲人家只活到二十四歲,而且漢朝也沒有公爵,列侯就是最高了。

    但朱樹人也不去計較對方的說法,只當是徹底接受了,還流露出欣喜的表情,以示絕對會努力。

    然後,他又順帶着不着行跡地展開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軍事計劃,尤其是爲“爲什麼朝廷使者沒來之前的六七月份那兩個月裏,自己對孫可望的追擊有所拖延,卻親自來到漢中,把注意力投注在北線”。

    畢竟,如果不解釋一下這個問題,回去後溝通不暢,崇禎還是有可能懷疑的。雙方每次溝通至少掉線三個月,往返一次不容易。朱樹人能提前想到打的預防針,當然要打夠。

    “本官之所以六七月份沒親自乘勝追擊窮寇,是因爲滇黔之地盛夏過於暑熱,士卒多患疾病,如果繼續深追,怕是每日都有不少士卒因病身亡,實非體恤將士之道。

    本官也派出斥候探查過了,孫可望所過之處,陝西頑賊死傷也是無算,每日都有不少積年老賊因不宜氣候,染疫倒斃。所以過去這兩個月,不追的戰果,都勝過往日追擊時了。如今已經八月,秋意轉涼,正好繼續南下追擊,三個月一定成功。

    而漢中這邊,此前着實要緊,闖賊雖無入川的膽子,但奪取漢中的膽子還是有一些的。至不濟,他還指望拿下寶雞、大散關。

    如此堵住山險之後,則闖賊時時有入漢中、乃至進一步南下入川的機會,朝廷官軍卻會陷入被動死守處處設防的窘境。

    所以本官才親自來這兒督導防務,並且敦促恢復民生,加快籌集軍糧,以爲久計。我估計,闖賊在這個秋天,一定會嘗試不計代價強攻寶雞縣和大散關的,因爲一旦入冬,以秦嶺之險要,大雪封山,他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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