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梁太后的心胸,璉親王一個行錯,只怕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沈四留下來安排清竹的事,太子則去看沈永澤。
沈永澤幾乎是被擡着進入沈家,而此時單從外面看,幾乎與正常人無異,只是身子還略顯單薄一些。
等丫頭通報之後,太子才由着丫頭引到屋內,沈永澤此時正圍在暖炕,腿蓋着錦被,並沒因爲太子來而起身迎接,拿着書的手只是往炕前的椅子一指,說:“坐!”
太子也不客氣,從枕邊拿了本書來,隨意的翻看着,然後說:“三哥倒是跟以前一樣的好學。”
沈永澤將書放下,說:“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來聽聽,又怎麼了?”
太子洋裝傷心的撫着心口說:“三哥這樣說我,是成心想讓我傷心。”
沈永澤卻只是淡淡地一笑,臉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太子心底不由得微微嘆氣,他如何看不出來,沈永澤的性子可是越發的冷淡了。
看着沈永澤的氣色,太子問:“三哥打算什麼時候離京?”
雖然太子一心希望沈永澤過了年再走,但依着太子對沈永澤的瞭解,還有現在越發淡然的表情,太子覺得那不大可能。
而最爲可能的,便是沈四成完親,沈永澤便會離開。
果然,聽了太子的問話,沈永澤沉默了會兒,慢聲說:“四弟成完親我走。我的身子也好了,大哥、二哥不有伯父他們,都在邊關,我想早些回去給他們分憂。”
太子心下有些不捨,但到底沒有說出勸說的話來。
哥倆個這麼靜靜地坐着,守着門的一月在門口問:“三爺、殿下,丫頭進去送茶點。”
太子見沈永澤眼皮子沒擡,只得揚聲說:“進來。”
丫頭被放進來,舉着托盤,將茶點放到桌,然後退了出去。
因爲知道沈永澤心頭的痛,雖然捨不得,但太子沒有勸說,只是輕聲說道:“既然三哥已經決定了,那我不好多說什麼。正好我有事想求三哥。”
沈永澤瞅着太子,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太子便將清竹的事詳細地與沈永澤說了,然後說道:“到時候三哥回邊關,將他一併帶吧。”
而太子沒有說出口的則是,以着清竹的身份,到了外域的話,對於沈永澤的幫助也不會少了。
這根本是一個互利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不用太子點明,沈永澤自己應該能清楚。
但沈永澤想的則是另一件事,他突然起身,揪起太子的衣領,眼睛血紅着問:“你調查我?”
太子沒有掙扎,也沒有辯解,也算是默認了。
沈永澤放開太子,恨聲說:“難怪父親說你變了,果然做了太子,什麼都不放在眼裏。明兒若是沈家擋了你的路,是不是連沈家都要收拾了?”
太子抿了抿脣,說:“我沒想利用你們,不管三哥信不信,雖然說一開始報了私心,但那也只是源於我的擔心。”
但這些日子來,沈永澤一直都是鬥死不活的樣子,什麼都是淡淡的,連個表情都少有。
難得有讓他發火的事,太子決定再刺激刺激他,於是實話實說道:“再說三哥也想多了,其實我一直是懷疑,並沒真的讓人去查什麼。倒是三哥突然發火,讓我突然明白,或許我懷疑的東西是真的。”
這要是沈永澤剛進京那會,他一點兒都不會懷疑,自己會被太子的一番話,氣到吐血。
沈永澤瞪着太子咬着牙問:“你懷疑什麼?你都知道些什麼?”
太子瞅着沈永澤,一副你肯定不會想聽我要說的話,我若是說了,你會被氣死的模樣,果然氣到要爆血管。
其實太子那是託詞,若不是沈建賓警告過他,他真讓人去調查了。
太子當然也不會說,他家媳婦是重生的,再說些曾經經歷過,或聽說過的一些事,稍微聯繫下,便猜着了。
沈永澤坐回暖炕,給自己從炕桌倒了杯茶,抿了口,纔算是強壓下心頭的氣。
心情回覆不少之後,人也冷靜了下來。
沈永澤嘆了口氣,說:“人我可以帶走,但你要保證,無論將來如何,你也不能牽累了沈家。沈家不用你保護,但你不能拿沈家當成擋箭牌。四弟、五弟性子忠厚,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太子此時也正色地說:“我也算是三哥帶大了,弟弟什麼性子,難道三哥還不知道?”
沈永澤卻只是嘆息說:“人都說財利動人心,權勢更加如此啊。”
而能保持初心的,又有幾個呢?
沈永澤望向太子的眼裏,有着說不盡的擔心和懷疑。
但他不能留在京裏了,他的身份一但爆出來,那是大事。
最終,沈永澤近似喃喃自語地說:“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活,自身難保了,你們幾個,誰我也管不了了。我若離京,便是此生不再相見。”
沈永澤突然大笑出來,笑到流出眼淚,一直重複地說:“此生不再相見……”
太子沒再說話,靜靜地看着沈永澤發泄。
自他查覺出自己的身世之後,一直太過壓抑了。能這樣的哭喊出來,也是好事。
然而從沈府出來時,太子卻沒有解決了清竹的輕鬆。
耳邊一直迴盪着的,卻是沈永澤的那句“此生不再相見。”
造成如今這種局面的,到底是誰呢?
太子突然有些想不明白。
回到東宮裏,趙鎮升已經知道清竹被救出,高興是肯定的。
但趙鎮升是一慣沉得住氣,單從面看,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
魏芳凝打從太子一進來,便看出他心情不好來。想到他從沈府過來,其實多少也能猜出其的緣故,所以也不多問,只是一直跟在太子身後,親手侍候太子洗漱。
倒是太子,從沐浴房出來之後,拉着魏芳凝的手,坐到牀沿邊,靜靜地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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