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堂以爲自己聽錯了。
定州一亂,叛軍集結起來,已經成了一股勢力,朝廷到現在都沒有發出如何解決的命令,叛軍主力直朝着武都而來,武都內人心惶惶,米價一日一個價格,不過十日,街頭涌進來的流民越來越多,朝廷終於調動附近的駐軍前往鎮壓。
米價終於穩定在了一個往日十幾倍的價格。
這件事情,本來和金滿堂沒什麼關係的,他現在做的是脂粉生意,爲了保險起見,多賺的是女人錢,至於長歌讓他換的黃金,早被他藏了起來。
定州發生叛亂,武都平民也遭遇危機,街上喫不起飯的流民越來越多,一開始,各府都支起來了粥棚幫助流民,可後來米價漲的離譜,各府都把粥棚給停了下來,就算是僅有的開着粥棚的以江無悔爲首的粥棚,裏面的米粥也從柱筷不倒到了後面稀湯寡水,眼看着難以爲繼。
金滿堂按照長歌之前的吩咐,已經暗地裏零零碎碎的收了不少的糧食,因爲是分開收購的,他做事十分隱蔽,根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金滿堂以爲長歌要趁在這個時候獲得暴利,心中感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結果就聽到長歌讓他將如今賬面上除卻基本運轉的銀兩之外,其他的都。
這不是虧大發了嗎?
金滿堂瞧着長歌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個傻子,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和你的主子商量下?”
“這個時候買進如此多的糧食,太虧了。”
“你只管去做。”
長歌的話,金滿堂不得不聽,無奈的瞧長歌一眼,z離開。
長歌偏過腦袋看一邊最近一直心神不定的朱顏。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
“阿芙。”
長歌喊她,難得她的桌子上只有茶水,不曾有半分食物,朱顏恍然回神。
“長姐。”
“不要怕。”
長歌主動握住她的手,給她信念的力量,“你所希望的,都能實現!”
朱顏一愣,和長歌那雙靜謐漆黑的雙眸對上,心頭的煩躁被撫平了不少。
她忍不住,“長姐,我不明白,一場洪災,怎麼會忽然鬧成叛亂,而且,這麼快打了過來。”
“哎呀!”
“長姐,你打我做什麼?”
朱顏不解的看長歌。
“你若是真好好讀書,便不會問這種問題!”
長歌手指點着桌面,白皙纖細的手指關節和桌面碰觸發出清脆的響聲,長歌緩緩開口道:“武朝處於平原地區,多良田,礦產豐富,物資豐厚,周邊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有父親他們剛剛打敗的烏桓,位於甘南,地處炎熱,多水果,有鹽場,有糧食,可是到底是太過於偏僻了。”
“這個我知道,我昨日還喫到了宮裏送下來的果子,說是烏桓那邊來的,是貢品,陛下賞賜給我們家的。”
長歌點頭,贊同道:“說的不錯,北方有北狄,他們多草原,有牛羊成羣,有鷹擊長空,也有狼羣殘暴,他們缺少鐵器,馬匹卻比我們武朝好的很,這也是關隘經常交易的主要東西。”
“西面有西越國,這個國家礦產雖然豐富,可卻缺少一樣重要的東西。”
“是糧食。“
朱顏插言。
“沒錯。”長歌點頭,鼓勵朱顏,“說下去。”
朱顏震驚,“可怎麼會呢,爹爹不是剛剛打敗了烏桓嗎?”
她剛說完又覺得自己傻了,若是打敗了就能代表一切,那麼早就沒有強敵了。
“那長姐,你說,武都會……”
朱顏沒有問完,因爲她看到長歌笑了,那雙平靜的眼睛裏是一種她看不懂的神采,顧盼神飛,她笑的很收斂,可偏偏朱顏從裏面看出了一種自信和運籌帷幄。
這種目光,她只見到過一次。
那次,是南宮昂登基大典那一天,她偷偷看到的。
可是……
長姐她……
朱顏半晌沒說話,長歌輕笑,“怎麼,嚇到了?”
叛軍鬧事,黎民塗炭,武都內人心惶惶,朝廷卻沒有拿出半點章程來。
街上出現的災民越來越多,時常有人餓死。
然而那些有錢有勢力的人,卻依然在揮霍,尸位素餐。
生民之苦,她如何能視而不見。
她一旦做決定,那言必行,行必果。
“長姐,這如何能做到?”
“你是個女子啊!”
朱顏第一反應,是這如何可能,第二就想到了長歌的身份。
“女子又如何?”
長歌反問。
是啊,女子又如何?
朱顏想說出口的話,都嚥了下去,腦子裏轟然一聲,像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朝廷還沒有拿出對敵的章程,宮中卻傳出消息,讓朱顏和長歌和朱允霖包括張氏進宮參加宮宴。
皇后身邊的大太監親自帶人來,身後帶着宮中侍衛,帶着明晃晃的刀,肅穆森嚴,張氏甚至都沒有收拾的時間,直接就被帶進宮中。
她們被軟禁了。
看似錦衣玉食的伺候着,然而,卻被限制了自由。
不日,武安帝下旨,封長歌爲長樂郡主,封朱顏爲長安縣君,同時下令讓朱鵬帶兵鎮壓叛軍。
明眼人都懂,皇帝在防備朱鵬。
宮殿裏,長歌安靜的坐在亭子裏賞花,比起張氏消息閉塞,她卻是知道全部過程,包括現在朱鵬情況。
西彤這個系統,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在她被囚禁宮中的時候,幫她直播了朝堂上面發生的情況,外界的情況,包括邊關和叛軍陣地。
這次的叛軍,果然是和長歌想的一樣,是有人組織的。
不過爲首的人,不是烏桓,也不是北地,更不是西越國,而是武安帝的親弟弟,雲王南宮瑾。
這人壓根沒有出面,只是讓自己的屬下帶領叛軍一路開拔,劍指武都。
一路上通行無阻,血流千里。
終於,在武都前的最後一站和前往勤王的朱鵬對上。
大戰在即,朱鵬拼死保護皇權,武安帝的那些臣子,卻趁機中飽私囊,剋扣大軍糧餉。
朱鵬大軍日夜奔襲,卻連一頓正經糧食的飯都喫不上,只能喫摻進沙子的糙米飯和發了黴的米麪,沒有半點葷腥。
軍心渙散,若不是朱鵬帶兵森嚴,在軍中頗有威望,現在只怕情況更糟。
在大軍苦苦掙扎的時候,朝堂上已經吵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