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長歌一直在地裏搗鼓,難不成是這地裏挖出金子來了?”
“這是帶着男人到我們三水村裏挖寶貝來了,這不是吃裏爬外嗎?”
看,這就是他孃親真心相待的人,也不過如此。
一陣悲哀從心頭閃過,林澤明眼底滿是涼薄。
“娘,你們說的不對,林姨姨不是那種人!”
這個時候,一直在林澤明身邊陪着的孩子開口了,衝着自己爹孃毫不猶豫。
童言無忌,那對夫妻被點出來,頓時面色難看。
“你這個小孩子,你懂什麼?”
“小孩子才懂得誰對他好,你們兩個給我閉嘴,人家長歌對你們不夠好嗎,在這裏掰扯是非,別說長歌不是那樣的人,就是真的做了,又怎麼了?”
花大娘轉頭呵斥。
“是啊,長歌這個孩子不是那種人,花大娘說的對,就是真的在地裏挖出了金子,那也是人家憑藉運道挖到的。”
其他人也這麼說,只是眼底免不了帶着羨慕。
就好像他們親眼見到了黃金一樣。
不,比黃金還珍貴!
慕容秋看着長歌培育出來的蔬菜。
葉子翠綠,不見到任何蟲眼,偏偏還看着格外的翠生。
這才幾月份啊,竟然就能有這種成果。
那等到秋日,按照長歌所說,豈不是能親眼見證畝產千斤的小麥誕生。
要知道糧食是百姓生存的根本。
慕容秋心中火熱,卻並不盲目。
“如果這是真的,你和你的兒女,都會受到朝廷的獎賞,林娘子。”
長歌也不客氣,淡淡道:“謝謝!”
她真是個奇妙的人,換做常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怎麼可能還保持這種態度。
知道長歌資料的慕容秋手揮了揮,又接過侍衛遞來的資料看了幾遍。
“平陽郡主的手有點長了!”
“平陽郡主?”
長歌垂眸看着來找她的縣令。
“是。”縣令誠懇回答,他思來想去,在大堂上長歌的語氣太過於強硬,讓人不得不想她是有什麼底氣,加上慕容秋對她恭敬的態度。
俗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
慕容秋明顯和長歌交好,讓人送了一大堆的東西進了長歌家,到底是什麼關係還不可查。
縣令第一次做這種違背良心的事情,內心煎熬,最終決定說出實話。
“謝謝縣令大人!”
長歌道謝。
縣令羞愧,“娘子莫要再言,那書生的事情,我自會判個公道。”
“原是本不能做虧心事,如今想來,倒是如此也罷了!”
縣令嘆息,就聽長歌道:
“結善因得善果。”
縣令不解,一直到秋日到來,林澤明已經考過了院試,院試案首,一名秀才,妥妥的鐵飯碗。
八歲之齡,成爲秀才公,前途無量啊。
這可比林牧當年更有出息,說不定是日後的狀元公。
正在所有人都在感嘆長歌有個好運道,日後封誥命指日可待的時候,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長歌種的糧食。
八百斤!
一畝地能產八百斤小麥!
幫忙打糧食的人瘋了,縣裏也都被驚動了。
慕容秋聽到數字,當時就坐不住了,跑到長歌的田外,親自來找她。
她家的田壟外面都是聞訊趕來的村民們,裏裏外外的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瞧着那金黃色的小麥,那眼裏都是火熱。
長歌看到小麥的成色,將自己手裏的方子遞給里正。
“這是……”
還沒有開口問長歌是怎麼種出來的里正拿着單子遲疑,有些不確定的問。
“種植方法,我不日即將進京,明年官府一定會推廣這種種植辦法,您和大家不如提前做準備,相信明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里正拿着這份東西,手都在顫抖,熱鬧的氣氛一下子降溫,死寂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看着長歌,就是村中平時最喜歡有事說風涼話的人,都被她的這份誠摯所感動。
待人以誠,她做到了。
“我只有一件事情相請。”
長歌對里正道,“希望越來越多的孩子,能讀書識字,明事理,從書本上學更多的學問來回饋鄉里!”
“在做事情之前,不管其他,先在心中問自己一句,這樣真的對嗎?”
三日後,長歌上京城。
“什麼?”
平陽郡主於芷桐聲音提高几分,死死的看着地上回來報信就一直跪着的僕人,“那個林長歌,竟然上京了?”
“是,陛下親自召見。”
下人的回答讓於芷桐十分憤怒,不過一個村婦罷了,怎麼能得見天顏,難不成她這次來,是和她示威的?
陛下召見。
那就不能在途中動手了。
於芷桐眼底露出狠辣,從她見到林牧開始,就喜歡上了這個面如冠玉的探花郎,第三名又怎麼了,不是狀元郎又怎麼了?有妻子和孩子又怎麼了?
她看出了這個男人的野心和才華。
她是平陽郡主,是皇帝的親外甥女,這個男人,只要她想要,就一定是她的。
兩月後,車隊抵達京城。
慕容秋本想安排長歌住進他的府邸,奈何長歌卻非要住在客棧。
經過這麼大半年的見面和相處,慕容秋已經知道這個從內到外都透着從容不迫的女人到底有多麼的有主見。
只要是她做出的決定,除非能找到說服她的充分理由,否則永遠別想打破她自己的步調。
誰想到,剛住兩天,還沒有等到皇帝召見,就出事了。
林欣月每天都會和林澤明出去玩。
長歌只管幫他們兄妹帶着錢,讓慕容秋給她送來的侍衛跟着兩人。
這天她剛寫完字帖,做完每天的功課,林欣月就哭紅了雙眼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的是滿臉陰沉的林澤明。
長歌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蹲下身子,和林欣月平視,幫她擦拭眼角的眼淚,才問道:“剛剛去見你爹爹了?”
“娘!”
林澤明不知道說什麼好,低頭認錯,“是我沒有看好妹妹。”
他也沒有想到,會在路上遇到林牧和平陽郡主。
也沒想到,妹妹不過幼年,卻記得林牧的樣子,一見到就興沖沖的迎了上去。
一如他早就知道的,這個男人對他們沒有見面的喜悅,有的只有深深的厭惡,推開林欣月,道她認錯人了,還任由平陽郡主的人辱罵恥笑他們兄妹。
“孃親,爲什麼爹爹不理我,還讓他們欺負我!”
林欣月抱住長歌,十分委屈的哭,從小村子裏長大的她,知道自小自己就和其他人不同,她沒有爹爹,只有孃親。
哥哥說,在孃親面前提起爹爹,娘會傷心難過,所以她從來都不問。
可她爲什麼就不能有爹爹呢?
“孃親,是不是爹爹不要我們了?”
“不!”
長歌和林欣月對視,“是我們不要他了!”
“爲什麼不要爹爹?”
“小月想要爹爹啊!”
“因爲爹爹做錯了事情。”
“做錯事情,就不要了嗎?那小月做錯了事情,孃親會不會不要小月?”
長歌看着已經止住哭泣,卻眼巴巴的看着她,滿心滿眼都是疑問的林欣月,四歲的孩子而已,卻要承受一個男人的野心釀成的苦果。
“不會。”
“小月永遠是孃親和哥哥的寶貝。”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哄好了這個小丫頭,還讓她意識到在父母這段不健全的關係中,是他的父親做錯了事情,才離開了這個家的。
如果林牧做的不是那麼絕,長歌也許會讓小月意識到父母分開也不代表她就失去了某一方。
午飯時間到了,長歌帶着兩個孩子在飯堂喫飯,要了幾個菜和飯,三人正喫着,外面走進來幾個小廝打扮的男人,最前面是個丫鬟打扮的年輕姑娘。
“我們主人要見你!”
聲音在耳邊響起,長歌筷子沒停,依然喫飯。
“喂,你聾了嗎,我們主人想要見你!”
丫鬟見到長歌不理她,眼裏的高高在上和不屑成了怒意,眼見到長歌還是不理她,手用力一揮。
嘩啦聲音響起,桌子上面的東西被全部都掃在了地上,碎片混着飯菜,一片狼藉,飯堂一片安靜。
長歌和林澤明的目光同時看向丫鬟,一道漆黑如點墨,帶着莫名威壓,讓丫鬟駭然不敢說話,一道猶如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給盯上,讓她毛骨悚然。
分明是兩個再平庸不過的泥腿子,竟然生生的讓她嚇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