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程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做。
這半日的路,不復之前的輕鬆,氣氛凝重,就連林澤明和林欣月都多少能敏.感的察覺到了情況不對,都不下車去玩。
慕思什麼話也沒問,到了晚上,把車上面的食材都做成了飯菜,和鏢師們聚集在一起,生了一團篝火。
鏢師們從馬上面拿下自己的酒囊,篝火上放着小鍋,裏面咕嘟咕嘟的燉着鏢師們打來的兔子肉,長歌他們自帶的香料和兔子肉燉着,味道格外好,幾個鏢師等的急不可耐,也不在乎是不是燙的慌,刺溜刺溜的就夾着肉往嘴裏放。
生死就在明日,一羣漢子從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豪放,大口喫肉,大口喝酒,反倒是比之前更加的熱切了起來。
長歌坐在馬車上打坐,閉目養神,月光照在她身上,靈力微微流轉在身體裏,她就這麼整整坐了一晚上,到了清晨,才睜開眼驅趕馬車前行。
畢竟生死都綁定在一起,謝程等人也沒有再和長歌等人保持距離。
半日抵達滄州城門。
謝程拿出了證明文書,車隊進入城內。
城內人絡繹不絕,長歌見到了不少身着不凡的人。
“這個地方可真是繁華!”
去過京都的慕思也忍不住感嘆。
滄州地處北地和南朝的交界處,作爲兩個國家互通有無的存在,在戰時也輕易不會關閉,除非摩擦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沿着石板路一路行駛到了知州軍備處,抵達之後,謝程等人都緊張的看着長歌。
然而,一直到按照慣例查看這些輜重的時候,長歌都沒動一下。
完了。
任大剛等人不敢動,只閉上眼睛,深深的覺得自己是信錯人了。
“謝小將軍辛苦!”
知州孟州在查驗之前親自來了,他表情和善,可山羊鬍下的笑容和那雙精明世故的眼睛裏,卻有着一絲隱祕的得意。
“雖說信得過,可規定就是規定,本官也不得不遵從,來人,打開箱子。”
“且慢!”
謝程出聲,視線落在長歌身上。
孟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是個小娘子,頓時笑了,“沒想到謝小將軍也是性情中人,不過這帶着女子進軍營,若是按照軍令,可是要罰的。”
“不過,本州也不是半點通融不得。”
孟州話鋒一轉,“總歸大家都是男人,謝小將軍有所好,本官也有成人之美的心!”
“來人,開箱!”
一直到現在,長歌依然沒有任何動作,謝程無力迴天,腦中已經想着如何保全自己這些兄弟性命,自己能不能一力承擔。
箱子被一一打開,揭開表面的油紙,露出了下面嶄新的輜重和弓弩箭矢。
孟州眼底的篤定消失,虛僞而客氣的笑容也僵在臉上,原本的得意變成了不可置信。
他城府極深,儘管勉力壓制,可也露出了一些心情來。
迅速恢復了常色的他回頭和同樣震驚於石頭變成輜重的謝程對視,訕笑寒暄道:“查驗無誤。”
“謝小將軍一路辛苦,本官已經準備好了住處和酒席,爲謝小將軍接風洗塵!”
謝程說完,沒給孟州半點面子,帶着人徑直離開。
到了孟州給他們安排的住所,確認四周沒人,謝程等人才紛紛看向馬車上依然拿着繮繩的長歌。
謝程可以確定,那石頭他們一路都押運着,長歌根本沒機會換掉,就算是能換掉,那也不是她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能做完的勞作量。
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一刻,謝程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周大有和任大剛就沒那麼淡定了,忍不住問出口,“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自然是人。”
長歌語氣淡淡。
“我學過幾招道法,這便是其中一招,障眼法罷了,只能支持七日!”
長歌這句話是看着謝程說的。
謝程立刻聽懂了長歌話中醞釀的意思,七日之後,那些輜重就會重新成爲石頭,這是他的機會。
讓這些東西成爲孟州的把柄,以往孟州都在用糙米和劣質草料和寒衣來中飽私囊,邊關的將士們雖然不至於凍死餓死,可也着實是遭受了不少罪。
就這樣,謝建安才和孟州有了齟齬。
這個把柄不光能要到糧草,還能按住孟州的囂張氣焰,若是仔細查探,說不定就能成爲孟州的致命要害。
謝程忍不住深深彎腰,雙手一拱,做鄭重恭敬狀,深深道:“娘子高義!”
“再造之恩,謝程銘感五內,但有所求,無所不應!”
“再造之恩,銘感五內,但有所求,無所不應!”
一羣漢子聲音洪亮,異口同聲,格外有氣勢。
“若是再見,謝小將軍莫要記得今日之言!”
長歌馬鞭一揮,手握繮繩,馬車轉向,不等謝程等人反應,駿馬奔馳,迅速跑出院子。
馬車一直到了鬧市,長歌找了一家酒樓,帶着慕思三人好好吃了一頓。
喫完之後,長歌換了一輛寬敞的馬車,更加舒服,也不像是之前那般顛簸。
從布店裏每人都買了幾匹布料,種子店裏買種子,買用鹽巴醃好的生肉,買做食物的香料,買的東西一應俱全最後把長歌的馬車塞得再也沒了多餘的地方。
最後馬車停在了滄州城西邊的民居,買了一個上等的宅院,帶着慕思母子住進去。
慕思這輩子到現在沒住過這麼光亮乾淨的屋子,她勤快的把內外都清理了一遍,三天很快過去,慕思從街上回來,有些緊張的和長歌說道:“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有人似乎在打聽我們的去向。”
在查驗輜重的時候,慕思沒下車,馬車停在外面,是以一時間沒人認出她來。
她嘴角有些發苦,濃濃的擔憂根本掩蓋不住,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怎麼就又有麻煩了?
話剛落,外面響起砸門的聲音。
慕思緊張道:“長歌,你要不躲起來吧,我來處理!”
“躲起來!”
長歌起身,交代慕思,“暗室裏放好了足夠的食物和用水,在裏面躲三天,除非我來,誰都不要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