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後選擇在昭陽住的賓館附近的農莊喫飯。夏日炎炎，日落的時間還早。他們到農莊時，客人不多。不過也有三三兩兩的，似乎都是去考試的同行。方雪暫時不做建築，所以沒遇到同行。在考場她就認識昭陽。昭陽倒是看到了幾個前同事，不過也是點點頭便過去了。沒什麼深交。
坐下，點菜，說了幾句試題後，二人不約而同說，不要討論考試，明天還要繼續考，不能讓今天的心緒影響到明天的。
方雪還點了一瓶紅酒。她還說：“放心，有代駕。”
昭陽說：“雪姐成酒鬼了？”
方雪不禁笑了，說：“適量的紅酒，能夠促進血液循環，能抗衰老。而且睡眠質量也會比較好。”
昭陽說：“誰說的？”
方雪神祕地說：“你以前老闆。”說完，哈哈大笑。
昭陽無語。
看得出來方雪近年來有健身，在這夏日皮膚因微汗顯得細膩有光澤。膚色與聲調都顯得很有力而健康。同時她依然很健談。公司、員工、項目。以前滴酒不進，現在因爲開公司，不得不去應酬，就差煙沒抽了。
昭陽則繼續說自己一事無成，幻想過多，情商又低。這些話，自離開學校便一直這樣說。從沒有變過。
方雪問起有沒有繼續寫小說。昭陽不好意思地說寫了很多的開頭，但都沒有一萬字，實在是沒有天賦。又說好不容易寫了十萬字的《微風落葉》，連簽約也沒有成功，中斷很久了。
方雪很有興趣想知道他寫的小說是寫什麼內容，他卻說，就是普通的生活，加一些幻想。其實他想寫一個男人所有相親的故事。就像那些熱血漫畫一樣，升級打怪，不同的是，這個升級相親，直到相親成功。他寫了二個故事，後來便中斷了。因爲他實在沒有耐心在這一方面上嘗試。
方雪叫昭陽發小說過來，她有空會看看，也許會給點建議。昭陽很不好意思地說因爲沒有簽約，所以平臺上找不到。且，他沒有在電腦寫草稿，都是在網頁上一邊寫，一邊發表的。遺憾的是，沒人找得了來看。
方雪說：“繼續寫，說不定有一天會成功了。我相信你。至少，你會有我這一個讀者。”
昭陽說：“我有想過把以前寫的東西合併起來，因爲我發現我那幾年寫的東西都是寫同一個人，即使我給了他們不同的名字。”
也只有與方雪聊天，昭陽才大方說自己在寫小說。即使對方是湘羽潔也不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在嘗試寫小說。有一天他上班無聊，竟然在公司寫，沒想讓她看到了。後面便成了他們的祕密。
說得多，茶水也喝是多。
昭陽從洗手間回來發現檯面上多了一瓶紅酒。昭陽大喫一驚，說：“你喝完了一瓶？”
方雪不回答昭陽的問題，卻說：“你要結婚了吧。你爲什麼不結婚？真奇怪。”
昭陽坐下來，說：“因爲沒有人嫁我啊。”
方雪說：“爲什麼不找女人？”
昭陽說：“因爲不會找。”
昭陽說：“你是不是要做媒？”
方雪說：“沒。”
“我還以爲……”昭陽開玩笑說。
方雪又說：“剛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開始難過。爲什麼結婚了，卻發現身邊不是原來認識的人？”
昭陽說：“哦。”
方雪：“我不相信愛情。但沒愛情的婚姻我不要。你看我，戲唱完了，又留下自己一個人。”
昭陽說：“酒，要適當地喝，再喝你會醉。”她面泛着紅光。
方雪說：“嗯，可能！”
“那你還喝。”昭陽似笑非笑地皺眉道。
方雪又說完剛纔的問題，說：“我並不相信你找不到，因爲，天啊，你都可以和我聊這麼多久。”
昭陽說：“我也很不想相信這是事實。”
方雪笑了，說：“你還是這麼有趣。”
昭陽怎麼也想不到方雪會自己開公司，他一直以爲她會像很多女人一樣，結婚後相夫教子。她文質彬彬，賢妻良母的樣子。與女強人大相徑庭。
昭陽苦笑地對方雪說：“雪姐，我還不會開車呢。你有叫代駕了，是嗎？”
方雪又一杯下肚後，怔怔地看着昭陽，長嘆了一口氣地說：“雪姐過得很委屈，你能不能看得出來？”
昭陽搖了搖頭。方雪說：“是啊，你怎麼會知道呢，你又不是我。”
昭陽感覺她開始講傻話了。突然發現她不再倒進杯一喝了，直接用瓶子對着喝。昭陽沒有過去奪瓶子，他愣住了。這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方雪。他去奪瓶的時候，酒已經沒了。她像沒事一樣，又叫了一瓶酒。
昭陽說：“三瓶了。”
方雪說：“嚇到你了？”
昭陽說：“你練成了千杯不醉，就嚇不到我。”
方雪大笑起來，說：“你既不喝，只有我喝了。”昭陽說：“我不勝酒力，明天還要考試。”
方雪說：“你是好樣的。”
昭陽說：“你這樣喝，真的會醉的。”
方雪嘻嘻笑了笑，不管他，仰頭又灌了一瓶酒。好像這是150ml的礦泉水一樣，而不是750ml的標準紅酒。
方雪說：“弟弟，今晚有一個試題，你要面對。”
昭陽說：“我剛考完試，求你不要出題。”
方雪說：“我們相識多久了？”昭陽說：“夠久的了。”
方雪說：“這刻，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瘋子？”
昭陽說：“是。”
方雪說：“人生在世，我就瘋一回。就一回。且看瘋了之後，會是什麼結局。”
昭陽說：“何必呢？”
方雪說：“因爲能陪我瘋的人，只有你，昭陽。”
昭陽說：“爲什麼一定要瘋呢？”
方雪說：“對啊，爲什麼呢？你能不能告訴我？”說完，把最後的酒喝完了。她要出這一道題。但是她爲什麼要出這道題呢？明明可以不出，明明可以相安無事，何必要自尋煩惱，而且有可能自尋絕路。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以爲她會向東，其實她偏向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