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撩錯夫君後 >第74章
    今日是中秋,縣城內還辦了賞燈,百姓們受節日歡慶的氣氛影響,紛紛出門上街來。

    城內喧鬧,蘇眉在城門出眺望郊野,是與之鮮明對比的冷清。

    她想這世間事也是奇怪。一邊戰火連天,一邊歡慶熱鬧,又有一邊受盡苦難,彷彿一個世界都分成了三份,讓人感慨萬千。

    “姑娘,他們已經在那邊候着了。”小苑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斂神,把帷帽戴上,帶了四名護衛隨行,到相約見面的那個較爲隱祕角落。

    還沒走進,便已經看到兩位高大的青年男子在那處。他們來回走動,似乎十分不安,待見到她時又都站定,忙把頭垂下。

    見到他們緊張,蘇眉在白紗下神色越發溫和,上前便與他們說:“怎麼稱呼兩位。”

    一位露着兩條胳膊膀子的青年忙道:“小的叫易青,他叫溫田,不知姑娘找我們何事?”

    易青說罷還手忙腳亂地行禮,蘇眉道不必多禮:“易大哥,我把你們喊到這兒來,是想着解決你們一直不能落戶的問題。”

    此言一出,易青和溫田都詫異地睜大了眼。

    “姑、姑娘說的是可真?沒有知縣同意,我們如何能落戶?”溫田激動得結巴。

    蘇眉很確定地點點頭。

    易青亦激動無比,與她道:“姑娘可知我們是如何變成流民,居無定所的?原本我們也有田地和宅子,五年前一場仗不知爲何傳來要破城的消息,我們離得軍營進,紛紛變賣田地帶着東西出逃。”

    說起五年前的事,溫田在邊上十分氣憤地跟着道:“我們跟着大夥兒逃跑,還有臨縣的人,大約有兩千戶人,都是拖家帶口的!但是等我們走到州府半路時,卻是傳來大捷的消息,我們再返回家鄉田地都已經易手,再買回來要五倍的價錢,我們連一畝地都買不起了!”

    “是!”易青說起往事咬牙切齒,“當時是賤賣的,都想着命重要,我們不願買地的人。但姑娘您知道嗎,我們買不回地之後偶然打聽到,當時根本就沒有破城的可能。既然沒有可能,又是誰假傳的消息?!”

    “我們後來才明白,是被人坑害了!”易青這個高壯的男子忍不住哽咽。

    溫田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我們後來去找衙門報官,知縣受理了,可地是我們自己畫押賣的,又查不到傳出流言的人,知縣也沒有辦法。再後來,有人過於激動,居然在城裏到處放火,連縣衙和放戶籍的地方都被燒了。”

    “當時知縣認爲事出有因,沒有追究,還努力幫我們周旋,讓我們在買田地的商人那邊幹活。”

    “那些商人僱傭我們,一開始還是能溫飽,我們當時想着頂多幹幾年也就能再買地重新有個家,哪知知縣調任,他們就不結算工錢了。”

    溫田原本還安撫易青,說到這裏自己也忍不住眼角赤紅:“一開始不結工錢,後來便直接驅趕我們,把我們的行禮全都一把火燒了,裏面還有我們買賣地的契子。我們只能再去找新知縣,新知縣調查來調查去,說管不了,我們鬧就被鎮壓,很多人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落草爲寇,被斬殺了。”

    “我們一部分人沒有一塊起義,但沒有戶籍證明,各處都不接納,最終只能一直徘徊在家鄉附近。不到半年,那個新知縣犯了事被革職離開,是現在的知縣開始施粥,軍營有時也會救濟我們開倉,我們才飽一頓飢一頓。”

    這裏頭的事蘇眉已經調查過,但詳細一聽,只覺得心驚膽跳和說不出的憤怒。

    這分明就是從流言四起的那任知縣開始坑害這些百姓,他們上當了,申述無門。那些商人她也調查過名姓,發現全都是查無此人,都是改頭換面做的買賣,只爲了那些田地。

    如今田地已經再易手到這州城的首富穆家手裏。

    所以穆家極大可能就是當年策劃者,只是她沒有證據,再者,此任縣令全靠這些流民來做官聲,也有可能和穆家來往。

    不過這些都是她猜測,還不能確定。

    蘇眉壓下心裏的怒火,這些猜測自然也不會和兩人說,而是直言道:“我有辦法給你們落戶,但是你們要先鬧起來。不要害怕,不會有人傷你們,你們只管找知縣鬧,說要重查戶籍一事。”

    溫田和易青相視一眼,都露出震驚,瞪目結舌的,半天沒有說話。

    他們不說話,蘇眉就在邊上安靜等待,小苑等了半刻鐘有些急了,一跺腳道:“你們是呆子嗎?姑娘幫你們,你們卻傻愣着。”

    倆人被說得臉發熱,易青支支吾吾道:“不是,我們,我們……”

    我們了半天也沒有說過所以然來了。

    蘇眉溫和一笑,朝他們道:“我明白兩位大哥的擔憂,畢竟你們上過當,而且我只是個小姑娘,看起來不太可信任。不過你們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我爹爹和兄長,這麼些年,我知道爹爹時常也會開倉。只是軍營用規矩,不得隨意戶籍不清的人進營地,他向朝廷也曾經上疏詢問過能否把你們改爲兵戶,但別駁回許多次。而他亦不敢哪邊陲安危開玩笑,私下收編,還請兩位大哥也體諒我爹爹的難處。”

    兩人聽她的勸說,仍舊面露猶豫,蘇眉見狀不緊逼,而是和兩人再道:“你們可以先考慮考慮,不管何時來找我,我都會幫你們。你們要找我的時候,就在這處把三塊石頭堆一起,到時我們再詳細商議。”

    話畢,蘇眉便轉身挽着小苑的手往回走。

    到這個點了,她也要回軍營去,父兄說今日在軍營等她一塊兒過中秋,再晚父親估計就要着急找人了。

    易青溫田目送她離去的背影,溫田站在大太陽下,滿頭滿臉都是汗,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喃喃地說:“你說蘇姑娘會騙我們嗎?”

    易青凝視着小姑娘纖細的背影,想到方纔她話不多,但字字都帶着真誠,搖了搖頭:“我覺得蘇姑娘沒有必要騙我們。就如同她說的,蘇將軍從來沒有爲難過我們,而且我們一無所有,她還能騙我們什麼?”

    騙去軍營是不可能的,邊陲要地,萬一他們間有奸細呢?那是禍國舉動,所以蘇姑娘肯定是想要幫他們。

    “那你剛纔幹嘛不答應?”溫田被這麼一說,更着急了。

    易青道:“這不是我們的事,是所有人的事,總該先商議商議。但商議也不能把蘇姑娘給說出來,不然要讓她心寒,讓她和大將軍怎麼在知縣跟前自處。”

    兩人面面相覷,最後嘀嘀咕咕幾句,快步回到流民羣裏。

    蘇眉那邊已經回城,很快就到住處,準備更衣到軍營裏去。卻不想已經有客人等候多時,正是知縣夫人和她的女兒,身邊還有個陌生的姑娘。

    那個姑娘年紀看着她相當,長着鵝蛋臉,穿着綾羅綢緞,帶着金簪步搖,這個打扮和京城她慣見的貴女打扮差不多。

    氣質看着亦不是小門小戶人家的。

    她打量着,知縣夫人已經笑開來上前拉着她說:“今兒過節本不該來擾你,可我聽聞侯爺世子沒有家來,正巧我金陵的侄女來探親,我就想着姑娘不嫌棄就上我家來熱鬧熱鬧吧。”

    金陵來的姑娘。

    金陵那也是寶地,與京城一般設有六部,歷來太子登基前都會在那邊主事一段時間。只是如今的太子殿下遲遲沒有過去,而那邊六部多是原本的京官調任,這姑娘恐怕還真是京城人。

    只是知縣夫人這侄女來得有些蹊蹺。

    誰會這個時候來探親,連中元節都不在家裏過,還是在邊陲戰亂的時候。

    她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

    恐怕是人家是早盯上她兄長了!

    蘇眉不動聲色,與那位姑娘見禮,然後才與知縣夫人說:“謝謝夫人好意,但父兄在前線,我也無心過節日,還得在家裏準備一些喫食給送過去。便不到夫人那邊叨擾,過幾日我再去給夫人賠禮。”

    “哎喲,三姑娘這話就太過生分了,這是賠哪門的禮,是我們不親自來失禮沒有考慮周到。那我改日在家設宴,請姑娘再過來敘話。”

    知縣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吟吟就此告辭,倒是乾脆得很。

    那位姑娘連名姓也沒介紹,亦跟着知縣夫人朝她一禮,不見特別親熱地離開。

    她目送三人,再一回想那位姑娘的面容,是個漂亮的,叫人一眼就不能忘。

    待人離開,她匆忙換過衣裳,到軍營時她父親果然等急了,連聲問是不是施粥被爲難了云云,逗得她直笑。餘光瞥見兄長時,促狹地揚高了聲音道:“女兒是給哥哥相看去了,好美一姑娘,若我是男兒,當場就得向她提親!”

    蘇臨正喝水呢,被她一句差點嗆出個好歹來。

    “我、我不是說了,現在不娶親!”說罷,緩了口氣,又猶猶豫豫地問,“哪家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蘇眉:口嫌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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